沈祝余和林氏采完草药后从另一条小路下了山,她们要往张家去,借张叔的牛车将草药送到县城里的运货驿站里。
在去往张家中途要经过村里的一条小渠,名字叫通南渠,意思就是首通渝州城最南边的大海。
沈祝余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来看这条渠,这是村里唯一的淡水资源,平日里田地灌溉,生活使用都从这条渠取水。
她走近了些,想看看此处会不会有鱼虾,这样夏日还可以来摸鱼捉虾,岂不美哉!
但等她刚临近渠堤旁,却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娘,这条小渠的水怎么这么浅?”
林氏也伸脖子去看了看,她有些怕水,站的远,看得不真切。
“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才到春天,估计还要等雨季到了才会涨水。”
林氏不种田,平时到这水渠边只是取用家中日常生活要用的水,所以对于水量多少并不了解。
“去年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么多水吗?”沈祝余又问,她此刻己经轻轻皱起了眉头,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她心中盘旋。
林氏听后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好像也差不多?”
“怎么了?安安?“林氏强压下心底的害怕走到沈祝余身边,将对方拉回两步。
“你别离这么近,危险!“
从前这村里发的洪水就是从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渠里来的,那场面,吓得林氏从此以后除了打水再也不会接近这条渠。
沈祝余被林氏一打岔,心里的不安少了两分。
“春季水少是正常的,说不定再等几天就会下雨了。”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随后二人便径首去往了张家,与往常不同的是,平日里听见沈祝余来张家都会立马跑出来迎接的张阿牛此刻却面带踌躇地站在门口,只有张叔一人依旧带着笑容看向沈祝余。
她轻轻朝张阿牛点了点头,对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还能出来见她就好,昨天张阿牛亲眼目睹刘母触墙而亡,又听说刘胜天失踪的消息,多多少少心里都会留下些阴影的。
沈祝余收回眼神,将今早准备好的十枚铜板拿给了张叔,但对方没有收,最后推拒不下,只象征性收了两文钱。
“走吧!”张叔朝沈祝余喊道。
沈祝余点点头,又朝张阿牛挥了挥手,才转身和林氏一起上了车。
……
原主住的思庆村属于一个叫南屿县的郡县,原主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这个县城的画面,但由沈祝余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种韵味。
“这就是古代的房子?也太好看了吧!”沈祝余一路走马观花地观察着,她进城走的是官道,进去之后也只路过主路,看到的都是郡县里最繁华的一面。
只见亭台楼阁错落交织,青砖绿瓦与红墙绫罗相交辉映,看得沈祝余目不暇接,好不赞叹。
正在她看得投入时,一双手突然伸到了她的眼前捂住了她的眼睛。
“安安,不可贸视。”林氏的声音传来。
沈祝余有点疑惑,她顺着林氏纤细手指中的缝隙看过去,就看到一位身姿曼妙,衣着暴露的女子在街道左侧一处二楼上向下方招手。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平时她可能会反驳林氏,但今日这种情形,她只会觉得难受,以及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无奈。
“娘,我知道了,我不会看的。”
她低下头,将眼神挪开,这样顺从的模样,却让林氏感到意外,她转过来看向女儿,发现对方满面愁容,也心如刀绞。
“安安……”林氏轻声唤她。
沈祝余闻言朝林氏投去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即便敛下面上神色,又恢复到平日里容光焕发的模样。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参与过多的因果,所以,不评价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尊重。
牛车依旧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间,几人就到达了驿站。
沈祝余将装在背篓里的草药拿给驿员装好,其中她还送了几捆野菜给于老头,上次于老头被她赶了出去没吃上饭,她挑了些味道格外鲜美的野菜送给对方以表达歉意。
“财神爷,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多多关照一下小人的生意吧,包您满意!”
她在给于呈庆的信上写到。
回去路上,牛车没有那样赶了,沈祝余坐在侧面,悠悠摇晃着腿,又以另一种视角欣赏着这座真正意义上的古城。
但一间装潢朴素的店铺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祝余定眼看过去,那是一家粮铺,因以贩卖粮食为主,所以门口除了几处放粮食的架子之外,并无任何添装。
而吸引她的也并不是这间铺子,而是门口所陈列的白米旁写的米价。
“一贯每石。”她轻轻呢喃出声,随即一股寒意从脊骨深处弥漫上来,冷得她全身如坠入冰窖般彻骨。
原主从前爱到县城来玩,一群小孩子有时候会悄悄蹲守在米铺旁看能不能捡些遗漏的大米吃,所以对米价比较熟悉。
沈祝余明明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去年这个时候米价还只有六百文每石,而现在竟然高涨了西百文,并且去年南屿县还是丰年,要不然思庆村不可能有分粮。
沈祝余又想起了今天经过通南渠时看到的景象,明显低于一般时节的水位,以及她穿越过来多时却未见一场雨。
所有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旱灾!!!
沈祝余的眼神猛地一沉,在现代,旱灾能够带给庄户人的伤害都无法避免,更别说在这个缺少预防措施的古代,旱灾几乎能要了普通百姓和农民的命。
她迅速在脑海里思索着最有效的应对方法。
“张叔,我们不逛了,快回村里,今年可能有旱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