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余回到位置上,先是喝了两大碗水,细细将刚才的事告诉林氏。
林氏听后,气的柳眉一皱,“啪”地一声就把筷子摔桌上。
“他们吴家简首欺人太甚!竟然如此草率就想退亲,这是摆明了欺负咱们家现在无权无势。“
她说着,越想越气。
她之前不是没想到过吴家会来退亲,只是没想到吴家竟然这么不要脸,不仅想私自蛊惑她女儿撕毁婚约,还想私吞她们家的定亲礼。
这几乎是把她女儿的名声踩在脚下,以后传到村里,她女儿还怎么做人!
林氏越想越气,想着就要冲出去找吴家算账。
那些人欺负她没什么,要是敢欺负她女儿,她能跟那些人拼命!
林氏的架势把沈祝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林氏反应会这么大,从前的林氏可是重话都说不来,怎么现在都能跟人吵架了?
沈祝余赶忙伸手把林氏拉了下来。
“娘!您先别急,别生气,女儿有办法对付他们。”
“什么办法?”林氏坐回了位置上,但胸口还是在剧烈起伏。
沈祝余又帮她顺了顺气,才说:“娘,他们吴家这么多年都没来退亲,现在却来了,您说这是为什么?”
林氏疑惑:“为什么?”
沈祝余又说:“当然是因为他们找到下家了,才会如此心急,立马找我们退亲。”
林氏听到这里,刚刚放松的手又捏成了拳头:“既然这样,我们更不能被他们退亲了。”
但沈祝余听后却摇了摇头。
“不,我们要退。”她说道,嘴角渐渐荡起一丝笑容:“我们不仅要退,还要让他们乖乖把定亲礼送回来。“
“并且……”沈祝余看向林氏,转身从房中拿出于呈庆之前放在她这儿的那枚玉佩,轻轻挑了挑眉。
“我们还要让吴家亲自上门道歉。”
……
第二天一早沈祝余就去找了张叔,他今早要送刘有福进县城递交庄头领任书,沈祝余想顺便搭一程便车。
思庆村属于渝州城南屿县,地处渝州城东南,这里虽然地势偏远,但好在南屿县身处渝州城核心官道,在当地也算富庶,富甲商人尤其多。
吴家就是一员,在原主的记忆里,吴家原本是依附沈家铺面的一个私人商户。
他们家原本是没资格和沈祝余这等身份的宗室女结亲的,也是在吴书翊年少便得童生,后来更是刻苦勤奋,才被沈父看中,这才有机会和沈家结亲的。
白眼狼。
沈祝余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白色粗纱罗裙,那是她从林氏的衣裳柜子里翻出来的,浅青色打底,外面覆着一层白色粗纱,衬得沈祝余顿时如春柳般羸弱,再搭配上她故意低着的眉眼,更让人觉得娇嫩可怜。
她跟林氏说,吴家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突然来个破烂亲戚总会太引人注目,不如穿的柔弱普通些,只说是来寻姓吴的表叔,并不说明真实情况,才能掩人耳目。
“我们酉时一刻左右再来这儿接你。”
“好!多谢张叔”沈祝余朝张叔和刘有福挥手告别,随后便躲着人群,径首赶往吴家家宅所在的街道。
吴家今年换了新宅,吴书翊去年又中了秀才,少年成才那是极大的荣耀,一人得道,全家也跟着鸡犬升天,短短两月,上门说亲的媒婆把吴家的门槛都要踩断了。
吴家也愈发得意,仗着自己儿子可以随便拿捏沈祝余,便愈发不顾忌,拿着沈家的定亲礼就去当铺换了钱,接着便在县城的闹市买了一处三进的新宅。
沈祝余站在街角,看见那处宅子,心里恨得牙痒痒。
她走上前去,先是进了一旁的小摊坐下,随便点了碗素面,便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摊主聊起来。
“小姑娘你孤身一人就来渝州寻亲啊,你家父母也放得下心!”摊主是个热心肠,听了沈祝余的话就开始为她打抱不平。
沈祝余脸上笑得腼腆:“我家父母身体不好,他们担心自己撑不了多久,所以才急着让我来寻表叔家。”
沈祝余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害羞笑了笑:“我与我表哥青梅竹马,又自小定了娃娃亲,我表叔从前待我家很好,我父母也是想我能够尽早安顿下来。”
摊主若有所以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疑惑:“你说你表叔姓啥来着?”
“姓吴。”
摊主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才慢悠悠说道:“那姑娘你可能找错人了。”
沈祝余微微张嘴,露出惊讶的样子。
“这条街的吴家可能不是你表叔。”摊主说着,又给沈祝余盛了一碗面汤,小姑娘孤身一人,看着可怜极了,想到这,他又给沈祝余添了一勺素臊子。
“这个吴家虽然也是一位独子,但就在上月,我们才看见临水县县令荣家的家仆抬了起码五挑子的大箱子进了吴家,看样子应该是看上吴家儿子了,要与吴家定亲。”
“啊?”沈祝余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垂下眼睛,看起来失望极了:“那确实是我找错了,我与我表哥当年的书契是过了公堂的,绝不可能是这家了。”
沈祝余说着,一边叹着气,一边从兜里拿出三文铜板递给摊主,但对方只象征性收了她一文钱,便让她继续去寻亲。
“唉,多好的姑娘,可别遇人不淑啊。”
……
沈祝余拜别了摊主,又赶忙去市集找了一辆正好要去临水县拉货的牛车,给了车主五文钱作为报酬,拜托他拉自己去一趟临水县县令家。
一路上,沈祝余都在和车主旁敲侧击地打听荣家的消息。
听车主说,荣家家主荣县令,是五年前来临水县任职的,是个为官清正的大好人,家中家风端正,从不仗势欺人。
沈祝余听后在心里默默为荣家感到不值,吴家那种趋炎附势之徒,简首是玷污了荣家的门楣。
随后沈祝余又问了荣家女儿的情况。
车主告诉她,荣家只有一个独女叫荣沁儿,常年养在深闺里极少露面,只知道大家都说她性格贤淑,温柔端庄,别的就不知道了。
沈祝余听后一个劲的摇头,这么好的姑娘,可别被吴书翊那个凤凰男小人给糟蹋了。
牛车讲沈祝余送到荣家门口,她跟车主道谢后,又拿出沈父给的那支银簪带在头上,理了理周身的裙摆,面上端出沉静从容的样子,去了荣家门房。
她拿出包袱里于老头的玉佩递给门房。
门房一看果然认识,又听她说自己是渝州城沈家,看她虽然身着一般,但不至于破烂,而且周身气质沉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便以为她是渝州沈家的远房亲戚,转身就进去通报。
不久,一个电视剧里丫鬟模样打扮的小姑娘,扎着双髻,跟在门房小厮后面走了出来。
“沈姑娘,这边请。”小姑娘脸圆嘟嘟的,看起来比沈祝余小两岁,穿了一身粉色罗裙,像个刚长出来的桃子,可爱极了。
沈祝余悄悄观察着她,而她也在悄悄打量沈祝余,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都藏不住。
二人一路跨过前院,走到内院后,丫鬟又从一条小路将沈祝余带到了一处西面环着高竹的小花园里。
沈祝余透过长廊的祥云镂空窗格看过去,一位面容较好的妙龄女子此时正站在园中的中心亭中,手持一支圆头箭矢,朝远处的木筒投去。
女子身着一袭鲜红色窄袖褙子,下着梅花叠绣旋裙,脚踏简单便捷的牛皮短靴,满头黑发被独一支镂空金簪齐梳成同心髻,只一眼,便能深觉她的英姿飒爽。
再看战绩。
沈祝余愣了愣,虽满地的箭矢,而木桶中却干干净净。
而那女子也早己看见沈祝余,她眼里毫无惊讶,微微上扬的峨眉一挑,眼角是说不出的英气和张扬。
“沈祝余,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