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初十。
天气……嗯,说不来。
宜嫁娶,祭祀,忌迁徙。
听说河南府有些地方的庄户己经开始割麦子了。
今年年景不错,年初下的瑞雪喜人,下了厚厚一层,把害虫冻死的干净,开春又下了场及时雨,所以庄稼长势比往年要好不少。
面对丰收的喜悦,庄户人家脸上都挂着遮掩不住的笑容。
不过,小仇村的老人还没开第一镰,说是再等等,麦穗还能再长长份量。
这老人是小仇村种庄稼最有经验的人,说是五谷神转世,摸庄稼的脾气比摸自己的都准。
小仇村的庄户都愿意听他的。
他说什么时候开镰,那就什么时候开始割麦子!
但有些良田上的麦子己经熟透了,需要趁早收割了,晚了的话,麦穗就会发瘪。
老杨家就有块五分地的好田,昨天杨老爹他们吭哧吭哧一晌午就搞定了,今个早上下地的时候,交待杨小白把麦子摊到外面晒一晒。
六哥杨信祖如今天天赶着牛车,天天从东边的王伙村往县城跑,一趟趟的拉人赚钱。
一天下来倒也赚不少铜板。
日上三竿,杨小白揉揉屁股,翻个身,继续睡觉。
“大梦谁先觉?本小白先觉。”
本小白就是喜欢睡懒觉。
反正早起也不一定能拯救世界,反而还容易困出黑眼圈。
轰隆隆!
突然,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道闷雷的滚动!
变天了!
老天爷的脸色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是陡然阴沉下来。
风先来了,裹挟着尘土和树叶,在略显燥热的小仇村横冲乱撞,树枝被扯得哗哗作响。
紧接着厚重的乌云像是浸透墨汁的棉絮,沉沉的压向大地!
轰隆隆!
闷雷变成了炸雷!
感觉就在耳朵边响起一样!
第一滴雨砸在地上,是啪的轻响。
可下一秒!
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向屋顶,地面,以及匆匆赶回来的庄户。
远处的雨幕里传来呼唤。
“跑快些,这雨下的太急了!”
“只要我辗转腾挪的够快,雨滴就落不到我身上。”
“尼玛的,你得老儿麻痹了!”
……
轰隆隆!
杨小白掀开被子坐起来。
一脸懵逼。
头顶的一根呆毛随风摇摆。
颇有一股“怀民亦未寝”的既视感。
杨小白揉揉惺忪的眼睛,看一眼窗外雨滴阵阵。
嗯……下雨天和睡觉最搭呢。
杨小白吭哧吭哧把床铺往不漏雨的地方拉一拉。
接着睡。
三秒钟过后。
杨小白一个大跳从床上跳起来,急忙冲向院子!
“握草!”
“完了完了!”
“麦子忘收了!”
“本小白可不想上农村军事法庭!”
所谓有弟赖弟,有狗赖狗,没弟没狗,离家出走!
但很可惜,杨小白没弟没狗,又不能立刻考上状元。
那就只好……
杨小白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乐了。
“嘿嘿,原来本小白压根没晒麦子。”
虚惊一场。
倒也不是杨小白真的懒,主要是因为接连好几日,杨小白都要去给村子里上了年纪老人画像。
自打杨小白给老奶奶画了副全家福,老奶奶就活泼了不少,常拿着全家福去农村情报站里炫耀,逢人就夸杨小白比皇帝的御用画师都画的好。
这不,村子的老人就都来请杨小白画像。
画像也不是为了攀比心,你有一幅,我也得有一幅,画像是为了留个念想,知道自己长啥样,也让子子孙孙知道自己长啥样。
又给几位老人画了像,杨小白就在小仇村出名了。
响当当的大画家!
……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约莫小半个时辰,雨水就小了些,稀稀拉拉的下着,也没个消停。
这个时候,庄户人家就没法下地干活,大多数待在家里,煮一壶酒,炒一碟小菜,几个朋友能喝一天。
破落一点的,盛一碟酱油,用筷子夹着鹅卵石沾着吃,照样吃的有滋有味。
穷也有穷的快活法。
孩子们眼巴巴的等着傍晚雨停,因为要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终于等到雨消停了,天边露出好看的晚霞。
老杨家院外立刻传来瘦猴他们的声音:
“小白,抓知了猴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