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晨光渗入病房,顾念握着小周的病历本,指尖无意识着纸页边缘。昨夜小林被捕时的哭喊犹在耳畔,而此刻病历上 “恢复良好” 的诊断,却无法让她紧绷的神经有丝毫松懈。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靳年发来的消息:“在医院楼下,带了早餐。”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她眼下的青黑。顾念想起高中时,靳年总说她熬夜做题的样子像只倔强的小猫。那时他会偷偷把温好的牛奶放在她课桌里,如今,他的关怀却裹着商业谈判般的克制。推开医院大门,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靳年递出牛皮纸袋的手,腕骨处还留着与小林搏斗时的擦伤。
“皮蛋瘦肉粥,不加葱花。” 他的声音混着车载电台的新闻播报,“经侦初步确认,白氏集团通过十五家空壳公司转移资金。” 顾念接过早餐,指尖触到纸袋上的温度,突然想起高三冬夜,他骑着单车穿过半个城区,只为给她送一碗热腾腾的糖炒栗子。
施工现场的安全帽压得顾念发疼。她仰头查看抛物线结构的幕墙,汗水顺着脊背滑进衣领。靳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带着雪松香气的外套突然披在她肩头:“紫外线指数超标,别逞强。”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让顾念想起毕业舞会时,他紧张得颤抖的指尖。
技术部的会议持续到深夜。投影仪的蓝光在靳年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他指着屏幕上的 “齿轮计划” 架构图,袖口不经意间露出月牙形疤痕。顾念的目光定在那道旧伤上,记忆翻涌 —— 十七岁的雨夜,他替她挡下铁棍后,在医务室疼得冷汗涔涔,却还笑着说 “不疼”。
“顾总?” 靳年的声音突然放大,“你觉得这个数据模型...” 他的尾音消失在两人突然贴近的距离里。顾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越过会议桌,几乎要撞上他的胸膛。西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刻意放缓的呼吸。
暴雨突至的傍晚,顾念被困在临时办公室。雷声炸响的瞬间,她下意识瑟缩,却撞进一个带着体温的怀抱。靳年的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灼烧着皮肤:“别怕。” 这两个字像把钥匙,打开了被时光锈蚀的记忆盒 —— 那些她独自熬过的恐惧时刻,原来早在多年前,就有人许下守护的承诺。
资料室的台灯在午夜忽明忽暗。顾念踮脚去够顶层的文件盒,后腰突然贴上温热的胸膛。靳年伸手取过盒子,呼吸拂过她散落的发丝:“说了多少次,别穿细高跟爬梯子。” 他的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与高中时唠叨她 “别总把早餐让给流浪猫” 如出一辙。转身时,顾念撞进他深邃的眼眸,看见自己慌乱的倒影。
庆功宴上的香槟气泡升腾。顾念避开股东们的敬酒,躲进露台透气。夜风掀起她的裙摆,靳年的西装外套及时裹住她。他倚着栏杆,指间夹着未点燃的香烟:“当年你说,要在庆功宴上喝到酩酊大醉。” 话语里藏着的温柔,让顾念眼眶发烫。她想起毕业前夕的约定,那些被现实碾碎的誓言,此刻在他眼中重新发芽。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两人。顾念盯着电脑上的 “齿轮计划” 最终报告,后颈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靳年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头发,露出被衣领磨红的皮肤:“明天换件宽松的衬衫。”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空气骤然升温,他的指尖悬在她肩头,迟迟未落下,仿佛在等待某个许可。
当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毕,晨光己爬上窗台。顾念揉着发酸的手腕,发现靳年正专注地看着她。西目相对的瞬间,他伸手替她拂去脸颊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在寂静中听见了彼此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好戏才刚刚开始。” 顾念握紧手机,转头看向靳年。他的眼神里同样闪过警惕,却在与她对视时,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这次,我不会再松开。” 这句话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千层浪,让那些被仇恨与误会掩埋的情感,终于破土而出。
离开办公室时,顾念的手指无意识着靳年外套的纽扣。她知道,在真相的迷雾尚未完全散去之前,这份悄然生长的情愫,既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也可能成为最柔软的软肋。而窗外初升的朝阳,正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延伸向未知却充满希望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