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些破碎的、形态扭曲的陶瓷碎片,依稀能看出曾经是茶杯和茶壶的形状,但颜色是诡异的、带着血丝的惨白。碎片旁边,还漂浮着几个同样扭曲变形的金属小物件,像被巨力捏坏的勺子和小罐子。而在这些垃圾的中央,一个东西正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之上几厘米处,没有被那恐怖的池水浸没分毫。
那是一只怀表。
一只古老的、黄铜外壳的怀表。表壳上布满了划痕和暗沉的污迹,但表盖紧闭,一根同样古旧的黄铜表链垂落下来,末端似乎系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让它得以悬停在那里。它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象征着死亡和侵蚀的“眼泪池”上方,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机械感。仿佛在无声地滴答作响,昭示着某种秩序的存在。
云婻敏锐的意识到——
出口!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入云婻的脑海。那个宏大声音给出的目标——“找到出口”。在这个扭曲、混乱、充满非自然恐怖的世界里,这只悬浮在禁忌之水上的、象征着时间和秩序的机械怀表,几乎就是“出口”概念最首观的具现化!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驱散了部分疲惫和恐惧。
但如何过去?
水潭宽阔,至少十几米宽。绕过去?水潭边缘被密集的、流淌着紫色汁液的巨树和那些垂落着粘稠菌丝的惨白蘑菇包围,根本没有路。更可怕的是,水潭边的阴影里,似乎有更多不祥的轮廓在蠕动,仿佛潜伏着比柴郡猫更可怕的“居民”。强行下水?规则提示的“蚀魂之水”让她毫不怀疑那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就在她急速思考对策,目光焦灼地扫视着水潭和对岸时,一阵癫狂混乱、不成曲调却异常清晰的哼唱声,伴随着金属器皿疯狂碰撞的“叮当哐啷”声,突然从她侧后方的密林中炸响!
“时间!时间!滴答滴答飞走了!”
“帽子歪了!茶凉了!客人还没到!”
“砍掉它的头!哈哈!砍掉它的头!”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尖利、嘶哑、歇斯底里,充满了混乱的狂躁和无法理解的逻辑,如同无数疯子在同时呓语歌唱!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伴随着沉重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正朝着这片空地猛冲过来!
云婻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回头,只见密林深处,一个高大、瘦削、如同竹竿般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怪诞扭曲的姿态狂奔而来!那人影头上戴着一顶巨大到不成比例的、歪斜的破旧高礼帽,帽檐下是一张涂满了惨白油彩和猩红颜料的怪脸,嘴巴咧开一个巨大到撕裂的笑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眼睛里只有疯狂旋转的漩涡!
他手里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沾着可疑暗红色污渍的切肉刀,另一只手胡乱地抓着一个同样破旧、不断滴落着浑浊液体的茶壶,身后似乎还拖拽着什么东西,在腐叶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疯帽匠!
不需要提示,这个扭曲癫狂的形象瞬间与云婻意识中某个黑暗童话的恐怖投影重合。那混乱的歌词里充斥着“时间”、“茶会”、“砍头”……每一个词都带着不祥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