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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主卧里只余壁钟走动的轻响。
苏晚闭着眼靠在床头，后颈通讯器的余震还在皮肤上游走——方才扫描出床底的微型摄像头时，她差点握碎了扫描仪。
忽然，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容景川翻身坐起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额前碎发轻颤。他捂着胸口靠过来，睡衣领口滑下，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声音比窗外的月光还弱：“我……有点不舒服。”
苏晚睫毛动了动，眼尾的余光己经扫过他的状态——面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眉峰微蹙，喉结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滚动，倒真有几分病弱模样。
她没急着睁眼，指尖在枕头下摸了摸微型电击器的轮廓，这才缓缓抬眼。
“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裹着深夜特有的低哑，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药箱，动作却在半途顿住——容景川袖口翻折处，有一道极浅的褶皱，那是刻意绷紧肌肉才会出现的痕迹。
“心口发闷。”容景川的指尖虚虚按在左胸，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可能是……旧疾。”苏晚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太清楚“旧疾”这个词在容家意味着什么——三年前容老爷子寿宴，二房故意在酒里下了慢性毒素，容景川在急救室躺了三天三夜。
可此刻，她盯着他起伏的胸口，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
“脉搏78，规律有力。”她的拇指碾过他腕间的檀木佛珠，“装病的话，至少该让心跳超过100。”
容景川的睫毛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却很快换上委屈的神情：“我以为你会担心。”苏晚冷笑一声，从药箱里抽出听诊器。
金属探头贴上他胸口的瞬间，他的身体明显僵了僵——听诊器里传来的心跳声平稳得像精密仪器，“心率76，血压120/80，血氧98%。容大少是缺氧，还是脑供血不足？”病房里的寂静漫过两人的呼吸。
容景川望着她垂落的眼睫，忽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我就是想让你抱抱我。”苏晚的手顿在半空。
暗鹰特工的训练让她习惯用冷硬包裹情绪，可此刻，容景川眼底的坦诚像根细针，精准扎破了她的防御。
她捏着听诊器的指节发白，突然伸手捏住他下巴，指腹重重碾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下次再演戏，我会真的给你来一针。”
容景川的瞳孔在黑暗里缩成狼眼的形状，危险的笑意从眼底漫上来。
可就在她要松手时，他突然反手扣住她手腕，温热的掌心贴住她冰凉的皮肤：“你其实也喜欢我的。”这句话像颗惊雷炸在苏晚耳边。
她的耳尖瞬间烧起来，从小到大被训练出的冷静碎成齑粉。
抬脚踹向他腰腹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反应——可下一秒，她踢到了一片硬邦邦的东西，容景川闷哼一声，身体向后仰去，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苏晚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看着他捂着肋下蜷缩的模样，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暴雨夜，他独自在地下拳馆与人搏斗，左肋挨了三记重肘。
当时她还嗤笑他不自量力，此刻却看着他泛青的唇色，喉结动了动：“……真伤了？”
容景川抬头看她，眼底的痛楚还没褪尽，却又弯起嘴角：“你踢得真狠。”
苏晚别开脸，从药箱里翻出云南白药喷剂，动作粗鲁地扯开他睡衣。
月光落在他紧实的腰腹上，左肋处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她的指尖悬在伤处半寸，到底没忍住轻轻碰了碰：“蠢货。”
“你关心我。”容景川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掌心传来，“我听见了。”苏晚的耳尖红得要滴血。
她抽回手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药糖碟，琥珀色的药糖滚了一地。
容景川弯腰去捡，却在触到某颗药糖时顿住——糖纸下压着张纸条，是他今早故意夹进去的，上面用沈秘书的字迹写着：“暗鹰通讯器信号源锁定，在主卧西南角。”
他捏着纸条抬头，正撞进苏晚警惕的目光。
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缠，首到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
“睡吧。”苏晚扯过薄被盖住两人，背对着他躺下，声音轻得像叹息，“唐医生早上要来。”
容景川望着她绷紧的脊背，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小拇指。
黑暗里，床底的微型摄像头红光闪烁，将这一幕传回监控室——而苏晚藏在枕头下的扫描仪，正无声记录着所有数据。
晨光漫进窗棂时，容景川的呼吸声重新变得绵长。
苏晚闭着眼，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忽然想起昨夜他被踢时的闷哼。
那声音太真了，真得让她心里发慌——暗鹰的训练告诉她，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伪装，可容景川的破绽，却恰好戳中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门外传来李妈端药的声响。
苏晚翻身时，瞥见容景川枕边摊开的《医学统计学》，书页间的便签在晨光里泛着淡金：“夜枭情报组确认，目标己发现床底摄像头。”她的手指无意识攥紧被角。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沈秘书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唐医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