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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苏晚正弯腰整理医药箱。
唐医生的听诊器还搁在床头柜上，金属圆盘泛着冷光，像枚暗喻的棋子。
“林小姐。”唐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在她与容景川之间游移，“容先生昨晚的心率监测数据有些异常。”他指了指随身携带的平板，波形图上几段突兀的尖峰刺得苏晚瞳孔微缩——那是凌晨两点到三点，正是她替容景川喷药时，他抓住她手按在心口的时段。
容景川靠在床头，睡衣领口松松敞着，露出锁骨处淡青的吻痕（其实是昨夜她扯睡衣时指甲刮的）。
他漫不经心转着唐医生的钢笔，尾音轻得像羽毛：“医生说，我昨晚心跳过快。”
苏晚的手指在药棉盒上顿了顿。
暗鹰的训练让她表情管理无懈可击，但后颈的汗毛还是竖了起来——这是容景川的试探。
三天前她黑进容家医疗系统时，特意修改了容景川的过敏史，按理说唐医生不该察觉异常。
可此刻平板上的波形图，分明在说有人恢复了原始数据。
“可能是梦魇。”她将云南白药喷剂收进夹层，动作刻意放得很慢，“深度睡眠时交感神经异常兴奋，会导致窦性心动过速。”余光瞥见容景川指尖的钢笔停了，尾端的蓝宝石在晨光里闪了闪，像某种危险的信号。
唐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收拾器械时碰倒了床头的保温杯。
苏晚弯腰去捡，正看见容景川藏在床单下的脚——那双在地下拳馆能踢碎对手膝盖的腿，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蹭着她的脚踝，像只偷腥的猫。
早餐在餐厅进行。
李妈端来的燕麦粥飘着甜香，苏晚却闻见了硝烟味——沈秘书捧着文件夹站在容景川右侧，白色封皮上“容景川24小时动态心电图”几个字刺目得很。
“林小姐看看。”沈秘书递文件时指尖微屈，这是容家仆从对主子的礼节，却在递到苏晚面前时放得很低，正好让她看清自己腕间那道旧疤——那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被毒刃划的，容景川上周替她处理伤口时，曾盯着这道疤说“真丑”。
苏晚接过文件的动作很轻，纸张摩擦声在安静的餐厅格外清晰。
她快速扫过数据页，在“夜间窦性心动过速”那行字上顿住。
容景川的银匙敲了敲瓷盘，发出清脆的响：“你该换医生了。”
“哦？”容景川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才送进嘴里，眼尾却翘着，“林医生有什么高见？”
苏晚切下一块煎蛋，刀叉与瓷盘碰撞出细碎的光。
她盯着蛋黄缓缓流出的琥珀色，像是在看某个更遥远的画面——三年前在缅北毒窟，她替中枪的队友做心脏复苏时，监测仪上的波形图和此刻如出一辙。
“正常人睡眠中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她抬眼，恰好撞进容景川深潭般的黑眸，“除非……有人故意刺激。”容景川的勺子“当”地掉进碗里。
他忽然伸手，温热的掌心裹住她切蛋的手。
苏晚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握枪留下的，和她右手食指的茧位置分毫不差。
“那你说，是谁呢？”他的拇指着她腕间旧疤，声音低得像耳语，“我的未婚妻？”
苏晚不动声色抽回手。
她端起牛奶杯，杯壁的凉意让指尖清醒：“你昨晚可是‘病危’了两次。”她指了指他左肋——那里隔着衬衫还能看出淡淡青紫，“我身为未婚妻，当然得第一时间急救。”
沈秘书低头替容景川续茶，喉结动了动，显然在憋笑。
容景川却忽然倾身，离她不过半尺。
苏晚能闻到他身上雪松香水混着药味的气息，听见他刻意放轻的声音：“林医生的急救手法……”他尾音拖得很长，在苏晚耳尖泛红时忽然收住，“确实让人心跳加速。”
李妈端来新烤的可颂，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苏晚咬了口可颂，松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甜香却掩不住舌尖的苦涩——她藏在袖口的微型扫描仪正在震动，提示容景川的腕表刚刚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
“下午去书房喝茶？”容景川擦拭指尖的银匙，动作慢得像是在雕琢什么。
他抬眼时，晨光正好漫过他眼尾的泪痣，让那抹惯常的冷硬软了几分，“我新得的雨前龙井，你该尝尝。”
苏晚望着他搁在桌布上的手——那只手既能签署百亿合同，也能扣动消音手枪的扳机。
她忽然想起昨夜床底摄像头的红光，想起他藏在药糖下的纸条。
此刻他眼里的温和，倒像是猎人收起了獠牙，只等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好。”她应得很轻，却在可颂碎屑落进餐盘时，将微型扫描仪的记录键按了下去。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漏下的光斑落在容景川腕间的百达翡丽上。
指针正指向九点整——这是他和“夜枭”情报组约定的汇报时间。而苏晚藏在耳后的通讯器，也在同一时刻收到“暗鹰”发来的消息：容家老宅地下三层，发现可疑生物实验室。
一场更汹涌的暗潮，正随着那声“喝茶”的邀约，缓缓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