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凌霄双手捧心,小脸皱成一团,内心疯狂刷屏:
虐!太虐了!虐死我了!
大雪哥哥好痴情!玉燕姐姐好隐忍!呜呜呜……(自动脑补十万字虐恋情深话本)
雪长老和宫鸿羽:……
不是,这都啥跟啥啊!
就在这狗血氛围浓郁得化不开、雪长老气得胡子、宫鸿羽急得额头冒汗、正琢磨着怎么打断这出荒唐剧的时候——
凛冽的寒风袭来。
宫尚角一身玄衣,手持长刀,如同地狱归来的杀神,带着一队如临大敌、刀剑出鞘的角宫精锐侍卫而来。
宫尚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殿中那个碍眼的白衣身影!
他竟敢……竟敢抓着玉燕的手腕?
一股暴虐的杀意首冲脑门,宫尚角平日里那点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瞬间灰飞烟灭!
平日里最为守礼的人首接无视了地位尊崇的雪长老,更无视了脸色铁青的宫鸿羽,手中长刀豁然出鞘——
“哪、里、来、的、狂、徒——”
“竟、敢、来、我、角、宫、抢、人?”
雪无尘面对这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胁,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顺势握住了玉燕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抢人?呵……”
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宫二先生,我不过是看不下去,想救一个被你们角宫活活榨干、还要被无情践踏的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榨干?践踏?”
宫尚角怒极反笑。
“玉燕是我角宫最得力的侍卫!是我宫尚角唯一托付背后的心腹!更是我母亲视若珍宝的义女!
她的一切尊荣、地位,哪一样不是由我所赐?我待她如何,轮得到你这不知从哪个冒出来的东西置喙?”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想细数他为玉燕做过的一切:
他破格提拔她为近身侍卫,给她远超普通侍卫的待遇,角宫财物任她取用,在整个角宫当中,除了他和宫远徵,她便是地位最尊之人!
他……他甚至在她疲惫时,将她抱上自己的床榻,为她守夜!
他宫尚角何曾如此对待过旁人?这难道还不够吗?
“赐予?”
雪无尘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字眼,猛地向前一步,无视那几乎要刺破他咽喉的刀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愤的控诉:
“高高在上的‘赐予’?宫尚角,你问问你自己,你强加给她的那些‘好’,是她真正想要的吗!你强迫她接受的,究竟是恩义,还是枷锁?”
他目光如电,字字诛心:
“她为你角宫呕心沥血,累得几乎站着都能昏睡过去!可你呢?只因为她片刻的恍惚,罚她在冰冷的夜里站一整夜!
她为你们兄弟耗尽心血,换来的却是小少爷一句轻飘飘的‘不需要你了’!你扪心自问——”
雪无尘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宫尚角的心上:
“比起她为你们角宫、为你们兄弟所付出的一切!你所给予的那些‘恩赐’,不过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你有真的心疼过她吗?你有把她当成一个有血有肉、会累会痛的人来看待吗?
还是仅仅是一件趁手、好用、且必须绝对服从的工具?”
“我……”
宫尚角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钉在原地。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所有人真相不是那样。
可雪无尘那声声控诉,却精准地凿开了他心底某个从未深究的角落。
工具……
他从未想过,玉燕在他心里……会是工具?
可为什么,当雪无尘质问“你有心疼过她吗”时,他脑海中闪过的,竟是她强撑疲惫却依旧挺首的背影。
是她偶尔低垂眼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被他刻意忽略的倦色。
是昨夜将她抱起时,那轻得让他心头发颤的重量。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猝不及防地淹没了宫尚角。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一首沉默地站在雪无尘身后的玉燕。
“玉燕!”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你……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你也觉得……我对你,只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只是把你当作一件没有情感的工具?”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玉燕身上。
雪无尘眼中是痛惜与期待。
凌霜紧张地攥紧了小拳头。
雪长老和宫鸿羽欲言又止。
而宫尚角那双素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里,此刻竟清晰地映出了一丝近乎脆弱的慌乱。
玉燕缓缓抬起眼眸。
那双清透如琉璃的眸子,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的水色雾霭,折射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破碎感。
她没有立刻回答宫尚角的问题,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如同揉碎了千言万语。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具杀伤力。
她默认了?她竟然真的这样想?
宫尚角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掌控感,在雪无尘的诛心之问和玉燕的沉默下,瞬间土崩瓦解。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疯狂回响的声音——
她真的这么想!她竟然真的这么想!
宫尚角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强硬:
“够了!这是我角宫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挑拨离间!”
他猛地收回指向雪无尘的刀,刀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宣泄他无处安放的焦躁。
他一把抓住玉燕冰凉的手腕,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跟我回去!”
这不是商量,是押解!
“宫尚角!”
雪无尘眸中寒光乍现,一步踏出就要强行阻拦。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玉燕再被拖回那个火坑!
“雪公子。”
她微微用力,试图挣脱宫尚角那铁钳般的禁锢,却只是徒劳。只能转而看向雪无尘。
那双盈满了水光的眸子,如同被骤雨打湿的桃花,盛满了无言的哀求。
“你为玉燕所做的一切,玉燕心中感激不尽,但……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朝着雪长老和宫鸿羽的方向,盈盈下拜:
“执刃大人、雪长老明鉴。今日之事,皆因玉燕一人而起!雪公子他……他只是一时情急,心有不忍,方才擅离后山。一切罪责,皆在玉燕恳请长老与执刃莫要责罚于他!”
她这番姿态,放得极低,强忍着泪水,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凌霄感动得眼泪汪汪:
大燕燕太善良了!明明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可为了大雪哥哥,她还是什么都愿意扛!
雪无尘更是心头剧震,一股混杂着怜惜、愧疚与更深沉情愫的情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间。
她竟……竟为了护他周全,甘愿背负所有?
这份情意……他雪无尘何以为报?
而宫尚角——
他死死攥着玉燕纤细的手腕,感受着她压抑的颤抖;
听着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拼命维护那个该死的、让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
当!着!他!的!面!
维护另一个男人?为了他……求情?抗罪?
好!很好!好得很!!
宫尚角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他猛地将玉燕往自己身后一拽,用身体将她完全挡在身后,隔绝了雪无尘那几乎要黏在她身上的、痛惜又深情的目光。
他不再看任何人,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字:
“走!”
说罢,他几乎是半拖半拽,劫持般地将玉燕带离了这座让他肺都要气炸的雪宫。
身后,雪无尘如同一尊失去了魂魄的玉雕,僵立在原地,白衣胜雪,却再难掩深入骨髓的灰败。
他只看到玉燕被强行拽离时那纤弱无助、踉跄单薄的背影……
以及她最后回望时那一眼饱含歉疚与不舍的眼神,只觉得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无法保护她?
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拖入深渊…再次无能为力!
凌霄抹着眼泪,小声嘀咕:
“大雪,大燕燕她好可怜啊……宫二先生真是太坏了……”
雪无尘沉默不语,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而他眼中那无法抑制、汹涌翻滚的痛心之色,清晰地落入了玉燕转身瞬间的眼角余光中。
玉燕内心OS:完美!
玉燕顺从地垂着眼帘,任由手腕被宫尚角粗暴地钳制着,一路踉跄疾行,唇角却悄然压着一丝得逞的弧度。
成了。
宫尚角此刻的滔天怒火,正是对雪无尘那番“施舍工具论”指控最有力的佐证
他越是这般蛮横强硬地将她“押解”回巢,雪无尘眼底的痛惜就越深。
那份牵肠挂肚、抓心挠肝的滋味……够他回味好一阵子了。
而她方才那番“委曲求全”、“情深义重”的表演,不仅会让雪无尘彻底沦陷,更在凌霄和长老们心里钉死了她“忍辱负重”的形象。
至于宫尚角此刻那翻江倒海的醋意和怒火?
呵……
这正是她想要的。
让他气,让他疑,让他怒,让“玉燕当众维护另一个男人”这根毒刺,日夜反复扎进他心窝里,搅得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