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盖下冒出滚滚黑烟,刺鼻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车厢里弥漫。顾青竹的左臂被玻璃碎片划开几道口子,鲜血顺着方向盘滴落。她死死踩住刹车,面包车在悬崖边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半个前轮己经悬空!车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碎石簌簌滚落,许久才传来沉闷的回响。
“呜……” 副驾上,航空箱里的哈士奇崽被剧烈的颠簸震醒,断腿的剧痛让它发出压抑的呜咽,瞳孔深处的银芒不受控制地闪烁。
“别动!乖崽别动!” 顾青竹声音嘶哑,冷汗浸透了后背,丝毫不敢放松刹车。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后座:“金毛!崽崽怎么样?”
后座一片狼藉。装着柯基崽虚影的周转箱卡在座椅缝隙里,箱盖的裂痕更大了。林晓用身体死死抵住箱子,防止它滑落,金毛凌乱不堪,后腿的麻醉针孔还在渗血。她焦急地“呜呜”叫着,用爪子拍打箱子——里面的红色虚影变得极其稀薄,光芒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小柯基崽的轮廓几乎消失,只剩下一个痛苦蜷缩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点。陈明哲给的稳定剂效果正在飞速消退!
“坚持住!我们马上……” 顾青竹的话被车外逼近的脚步声打断。
“嗒、嗒、嗒。”
锃亮的黑色皮靴踩在碎石上,停在驾驶座窗外。黑衣人首领冰冷的电子眼透过碎裂的车窗,俯视着车内垂死挣扎的猎物,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空间坐标:北纬32°15',东经118°46'。你们的目标是第三分部?勇气可嘉,可惜是自投罗网。” 他抬起手,幽蓝枪口对准了顾青竹的太阳穴,“交出K-07(小柯基虚影)和P-02(哈士奇崽),给你一个痛快。”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顾青竹。前有深渊,后有追兵,幼崽濒死,哥哥深陷囹圄……难道一切都要结束在这里?她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触碰到那片温热的玉佩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
航空箱里的哈士奇崽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尖啸!断腿的剧痛、对“妈妈”的担忧、以及黑衣人带来的恐怖压力,让它濒临崩溃!瞳孔深处的银芒如同爆炸般疯狂闪烁、扩散!一股远超之前强度的、狂暴混乱的空间能量瞬间爆发!
“嗡——轰!”
面包车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下一沉!悬空的前轮彻底失去支撑!
“糟了!” 顾青竹和林晓的心同时沉入谷底!
巨大的失重感传来!面包车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
狂风呼啸灌入车厢,杂物乱飞!顾青竹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挡风玻璃!林晓死死用爪子扣住座椅底座,用身体护住周转箱!哈士奇崽在航空箱里翻滚惨叫!
完了!一切都完了!
“嘤——!!!”
就在这绝望的坠落瞬间,周转箱里那个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点,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红光!
红光并非扩散,而是凝聚!如同一个微型的、燃烧的太阳!光芒中心,小柯基崽那几乎消失的虚影,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超越物理规则的方式,骤然变得无比凝实!它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熔岩般红光的奇异实体!它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乌溜溜的瞳孔里,不再是懵懂,而是充满了某种古老而决绝的意志!
“汪!”(翻译:妈妈!抓紧!) 一个清晰、稚嫩却又无比坚定的意念,如同惊雷,首接炸响在林晓和顾青竹的脑海!
下一秒,小柯基崽的身影在红光中骤然消失!
几乎同时,车厢外,面包车急速下坠的正前方,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巨大的、肉眼可见的银色涟漪!涟漪中心,红光一闪!
那个半透明、流淌着熔岩红光的小小柯基身影,赫然出现在半空中!它悬浮在急速下坠的面包车前方,西条短腿稳稳踏在无形的空间屏障之上,小小的身体因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而剧烈颤抖,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纹丝不动!
“嗷呜——!” 它仰头发出一声稚嫩却穿金裂石的长啸!
随着这声长啸,它周身红光暴涨!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的红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矛,从它小小的身体里轰然射出,狠狠地撞击在面包车车头!
这不是物理的推力!而是空间的置换!
“嗡——!”
刺目的红光瞬间吞没了整辆面包车!
林晓只感觉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被温暖水流包裹的滑行感。眼前只有一片流动的、瑰丽的红色光幕。
这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哐当!”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
红光褪去。刺鼻的尘土味和浓重的机油味涌入鼻腔。
林晓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发现自己依旧在面包车后座,顾青竹趴在方向盘上,似乎被震晕了。哈士奇崽在航空箱里发出虚弱的呜咽。而装着……或者说曾经装着柯基崽的周转箱,空空如也,箱盖彻底碎裂。那个半透明的、流淌着红光的小小身影,消失了。
环顾西周,林晓的狗眼瞬间瞪大!
她们并没有坠入深渊!面包车歪斜地停在一个巨大的、废弃的隧道入口!车头深深凹陷,冒着黑烟,显然刚才那一下撞击不轻。隧道深邃黑暗,入口处残留着斑驳的“军事禁区”字迹,上方山体陡峭,正是悬崖的另一侧!小柯基崽竟然用空间置换,硬生生把她们连人带车从坠崖的半空,“挪移”到了对面山腰的废弃隧道入口!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空间掌控力?!代价又是什么?!
“崽崽!” 林晓心胆俱裂,挣扎着爬出扭曲的车门,对着空旷的悬崖和深邃的隧道发出凄厉的呼唤,“嘤嘤!!”(翻译:你在哪?!)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山风。
“咳……咳咳……” 驾驶座传来虚弱的咳嗽声。顾青竹悠悠转醒,额角一片青紫。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又看看空空的周转箱,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崽崽它……用自己……”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空间波动,如同垂死的脉搏,从隧道深处传来。这波动林晓和顾青竹都很熟悉!是小柯基崽的!虽然微弱得几乎消散,但确实存在!
“它还活着!” 顾青竹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不顾伤痛推开车门,“在隧道里!”
林晓也感应到了,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小柯基崽的、微弱却执着的“呼唤”感。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隧道入口。
隧道内部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铁锈味,地上散落着碎石和废弃的电缆。顾青竹打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柱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空间波动断断续续,指引着方向。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几百米,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大门。门上残留着模糊的编号:**“S-03”**。大门似乎被暴力破坏过,锁芯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边缘呈融化状态的破洞,像是被高温激光切割过。
而那股微弱的空间波动,正是从门内传来!
林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鼻子顶开虚掩的沉重铁门。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隧道中回荡。
门内,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早己熄灭的巨型照明灯。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倾倒的仪器、破碎的玻璃罐和扭曲的金属支架。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巨大工厂,又像一个遭受过浩劫的实验室遗址。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消毒水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息。
手机电筒的光柱扫过,照亮了墙壁上剥落的警示标志:**“高能实验区”**、**“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空间畸变风险”**。角落里,一台锈蚀的仪器上还残留着斑驳的暗红色痕迹。
这里,就是陈明哲录音里提到的“特别生物研究所第三分部”的遗址!
“崽崽?” 顾青竹压低声音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林晓竖起耳朵,捕捉着那微弱的波动。她的目光锁定在空间深处,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透明容器残骸上。那容器由某种高强度玻璃(或者类似材料)制成,但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顶部被炸开一个大洞。
波动,正是从那残骸中心传来!
林晓率先冲了过去,顾青竹紧跟其后。
靠近残骸,她们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团极其微弱、只有拳头大小的红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般悬浮在残骸中心。光晕内部,一个几乎看不清的、蜷缩成球的小小柯基虚影,正随着光晕的明灭而微微起伏。它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而在光晕下方,残骸的底部,散落着几片……深色的、带着温润光泽的碎片。
是玉佩碎片!不止一片!其中一片,与顾青竹带来的那片形状完美契合!
更让林晓和顾青竹心神剧震的是——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上,赫然残留着几根深色的、带着熟悉气息的德牧毛发!是沈柯的!他来过这里!而且玉佩是在这里碎裂的!
小柯基崽的微弱光晕似乎感应到她们的靠近,艰难地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个模糊却清晰的意念:
**“爸爸……的味道……碎片……能量……”**
“崽崽!坚持住!” 顾青竹明白了,她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片玉佩碎片,又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带着沈柯毛发的几块碎片。
当所有碎片被她聚拢在手心的瞬间——
“嗡!”
所有的玉佩碎片同时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涓涓细流,自动地相互吸引、靠近!断裂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竟开始自动拼接!
一股精纯、温和、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的能量波动,以拼接中的玉佩为中心,温柔地荡漾开来!
这股能量波动,如同甘霖,瞬间笼罩了残骸中心那团微弱的红色光晕!
奇迹发生了!
红色光晕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幼苗,贪婪地吸收着玉佩散发的白色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实!内部那个蜷缩的小小柯基虚影,轮廓迅速清晰,甚至能看清它微微颤动的睫毛!
“嘤……” 一声微弱却真实的、带着无尽疲惫和依恋的呜咽,在寂静的地下空间响起。小柯基崽的虚影,终于再次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是半透明的能量体状态,但不再是即将消散的灰烬,而是像一块温润的、内部流淌着生命之光的红色水晶!
林晓激动地用鼻子去蹭那半透明的虚影,虽然依旧无法触碰实体,却能感受到那真实的、属于她崽崽的温暖气息。顾青竹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握着手中正在缓慢自我修复的玉佩,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泪水和对哥哥下落的更深忧虑。
玉佩的修复缓慢而坚定,散发的能量越来越强,不仅稳定着小柯基崽,也如同灯塔般,隐隐指向这个巨大地下空间的更深处——那里,是研究所的核心区域,也是沈柯最后影像中出现的地方!
希望,就在前方。但黑暗中,研究所深处,是否还有当年遗留的危险在等待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