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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这么躲着我吧？" 顾清欢恍惚抬眼时，正对上裴子墨含笑的目光。
那眼神里藏着的热意太过首白，让她下意识想起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片段。
从红安一中的红砖操场到京北大学的梧桐道。
这个男人始终是人群中央的光，白衬衫永远熨帖得没有褶皱。
连额角滑落的汗珠都带着少年气的张扬。
记忆里的蝉鸣忽然尖锐起来。
高二那年盛夏，她抱着给司齐的冰水蹲在球场边，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三分线外。
裴子墨正单膝跪地系鞋带，白色球衣被汗水浸出深色纹路。
忽然回头冲她笑时，阳光恰好掠过他微卷的发梢，在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
后来吴伟拍着司齐的肩起哄："欸，看见没？连咱们欢欢妹妹都盯着裴神看呢，莫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怎么可能。" 当时的她攥紧了冰水罐，罐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望着球场上那个转身投篮的身影，声音轻得像风："我只喜欢司齐。"
可现在想来，那句笃定的回答里，是否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裴子墨投进三分球后指向观众席的手势。
究竟是对着谁？
"在想什么？" 眼前的人忽然往后退了半步。
西裤包裹的长腿随意交叠在桌沿，指尖敲了敲玻璃桌面。
他俯身靠近时，雪松香水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涌过来。
眼底的笑意却深了几分："是在想高中时，谁蹲在球场边看我打球看到发呆？"
顾清欢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正盯着他腕间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
那是大学篮球决赛时为救她摔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发顶，将碎发染成浅金。
偏偏那双眼睛黑得像潭水，把她所有的窘迫都映得清清楚楚。
顾清欢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到桌面冰凉的玻璃时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裴子墨的目光像张细密的网，将她所有的闪躲都网罗其中。
他腕间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道未愈合的旧伤。
忽然让她想起大学决赛那天 。
雨幕里他摔在篮球场边缘，手腕撞上看台台阶，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她递过去的毛巾。
"这道疤..." 她脱口而出，又在裴子墨含笑的注视中骤然噤声。
男人忽然首起身，指尖顺着玻璃桌面滑过，停在她面前那杯未动的咖啡旁。
"你送的创可贴，"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错辩的笃定。
"印着小熊图案的那种，当时医务室的阿姨还笑我多大的人了还用儿童款。"
记忆突然被拽回那个湿漉漉的黄昏。
她躲在人群后，看他用缠着创可贴的手继续投篮，白色绷带被汗水浸出淡红的痕迹。
后来司齐把她拉到角落。
说裴子墨是为了抢她递过去的矿泉水才摔倒，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可现在想来，那时裴子墨投向她的目光，分明带着某种执拗的光亮。
"司齐后来跟你说什么了？" 裴子墨忽然问，像是看穿了她的思绪。
他绕到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西裤熨帖的褶皱在膝盖处形成利落的线条，"是不是说我故意卖惨博同情？"
顾清欢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恍惚间又回到高二那个盛夏。
她蹲在球场边，看裴子墨系鞋带时故意放慢动作。
阳光在他发梢镀上金边，而司齐正拿着她的冰水笑得张扬。
吴伟的起哄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
还有自己加速的心跳，混在一起成了团模糊的雾。
"他说..." 她喉间发紧，"他说你只是不小心。"
"哦？" 裴子墨拖长了音调，指尖敲了敲咖啡杯沿，"那你信么？"
空气里弥漫着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像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包围。
她想起司齐后来拿到保送名额时。
裴子墨在图书馆独自坐了整夜，腕上的疤痕在台灯下泛着青白。
而她当时正忙着给司齐整理竞赛资料，连句问候都未曾说出口。
"其实高三那年..." 裴子墨忽然倾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你放在我课桌里的薄荷糖，是不是放错了地方？"
顾清欢浑身一震。
那盒印着樱花图案的薄荷糖，她明明是想给司齐的。
却在慌乱中塞进了旁边裴子墨的抽屉。
后来整整一周，裴子墨每天都会含着一颗糖，在走廊里遇见她时，嘴角总带着若有似无的甜意。
"我..." 她刚想开口。
顾清欢想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她曾以为的年少心动，一个是藏了整个青春的隐秘心事。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裴子墨腕间的疤痕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