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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在往前走，只有孩子还被困在那个早就不存在的家。】
手机闹钟刺耳的铃声将齐洛从混沌的梦境中拽了出来。他睁开眼，天花板上那道裂缝，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窗外，七月末的阳光己经相当刺眼，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齐洛伸手关掉闹钟，房间里立刻陷入一片寂静。昨天晚上和许沉的争吵，让他睡的很不安稳。
他的思绪回到了最绝望的那年:
每天早晨，再也没有妈妈催促起床的声音，没有爸爸看早间新闻的背景音，只有老房子偶尔发出的吱呀声和远处街道上模糊的车流声。
他醒来躺在床上，首到听见奶奶在厨房里喊他。
"小洛，起床了没？早饭要凉了！"
"起了。"他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齐洛慢吞吞地穿好校服，校服有些旧了，袖口己经磨出了毛边。他站在洗手间镜子前刷牙，镜中的少年有着一张过早成熟的脸，眼睛下方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他盯着自己看了几秒，然后低下头，用力漱口。
厨房里，奶奶正在煎鸡蛋。爷爷己经吃完早饭，坐在餐桌旁看报纸。餐桌上摆着三副碗筷——永远只有三副。
"今天有你爱吃的煎蛋。"奶奶笑着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快吃吧，别迟到了。"
齐洛点点头，坐下来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煎蛋确实是他爱吃的，但今天尝起来却没什么味道。
"你爸昨天打电话来了，"爷爷突然说，眼睛没从报纸上移开，"说这周末可能来看你。"
齐洛的筷子顿了一下。"哦。"他应道，继续低头吃饭。
"他工作忙，你要理解。"奶奶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歉意。
齐洛没回答。他当然知道父亲很忙——忙着照顾他的新妻子和那个两岁的小女儿。上周他在父亲朋友圈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去迪士尼的照片，父亲抱着那个小女孩，笑得那么开心，就像从来没有过另一个儿子一样。
吃完早饭，齐洛背上书包准备出门。奶奶追到门口，往他手里塞了十块钱。"中午买点好吃的。"她说着，摸了摸他的头。
齐洛点点头，把钞票塞进口袋。走出家门，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小区里其他孩子都有父母接送，而他总是独自一人。他习惯了。
学校是个比家更让他窒息的地方。至少在家里，爷爷奶奶不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他。一进教室，他就听见刘浩那伙人在窃窃私语。
"看，孤儿来了。"刘浩故意提高声音说，引得周围几个同学发笑。
齐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把脸埋进臂弯里。他不是孤儿，他有父母，只是他们都不想要他而己。
"别理他们。"同桌林小雨小声说，递给他一块橡皮，"他们就是嘴贱。"
齐洛接过橡皮，勉强扯了扯嘴角。林小雨是班上少数几个不嘲笑他的人，但他也不想和她走得太近。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上午的课程漫长而煎熬。齐洛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老师的讲解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噪音。他的思绪不断飘回昨晚那个梦——梦里父母还没离婚，他们一家三口去海边玩，爸爸教他游泳，妈妈在沙滩上笑着给他们拍照。醒来后那种空虚感几乎将他淹没。
"齐洛！"数学老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刚刚问的问题，请你回答。"
齐洛茫然地站起来，教室里一片寂静。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得他生疼。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
"又走神了？"老师叹了口气，"坐下吧。放学后留下来，我给你补补课。"
齐洛机械地坐下，感觉脸颊发烫。他不需要看也知道刘浩那伙人正在幸灾乐祸。整个上午，他都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午餐时间，齐洛没有去食堂。他躲在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里，啃着从家带来的干面包。这里很少有人来，是他发现的秘密基地。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原来你在这里。"
齐洛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班主任李老师站在面前。李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性，总是穿着得体的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她手里拿着一个便当盒。
"我注意到你最近经常不吃午饭。"李老师在他旁边坐下，打开便当盒，里面是整齐切好的三明治和水果，"一起吃吧？"
齐洛摇摇头。"我不饿。"
"撒谎。"李老师温和地说，"你太瘦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东西？"
齐洛盯着地面不说话。他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这让他感到不安。
"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李老师继续说，"上课走神，作业也经常不交。有什么想和我聊聊的吗？"
"没什么好聊的。"齐洛生硬地回答。
李老师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齐洛，我知道家庭变故很难面对，但你不必一个人承担。学校有心理咨询师，如果你愿意..."
"我不需要。"齐洛猛地站起来，"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很好。"
说完，他抓起书包快步离开，留下李老师和那个没动过的便当盒。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软弱，尤其是老师。那些所谓的关心最终都会变成怜悯，而他受够了怜悯。
下午的体育课是齐洛最讨厌的。今天要测一千米跑，而刘浩那伙人总是找机会"不小心"撞他或绊他。果然，跑到第二圈时，刘浩故意放慢速度等他。
"听说你爸又生了个女儿？"刘浩边跑边嘲讽地说，"看来他根本不想要你这个儿子啊。"
齐洛的呼吸一滞，脚步乱了节奏。
"你妈也是，有了新家就把你扔给爷爷奶奶。"刘浩继续捅刀子，"没人要的感觉怎么样？"
齐洛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一拳打在刘浩脸上。刘浩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鼻子立刻流出血来。
"你他妈找死！"刘浩怒吼着扑上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周围的同学惊呼着围过来，有人跑去叫老师。齐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发泄的。他骑在刘浩身上，拳头像雨点般落下。
"齐洛！住手！"体育老师冲过来，强行将他拉开。
齐洛喘着粗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关节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刘浩躺在地上，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恶狠狠地瞪着他。
"办公室，现在！"体育老师严厉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