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张伟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西装革履地穿梭于各大银行行长装饰奢华的办公室、烟雾缭绕的私人会所茶室,甚至是嘈杂喧闹的工地临时板房。他像一个最老练的猎手,精准地抛出不同的诱饵:
对银行,他描绘西城科技产业园的宏伟蓝图,强调政府规划背书和孵化中心未来的稳定租金收益,暗示这是“低风险、稳回报”的优质项目贷款。
对建材商和实业家,他展示预留商业地块的黄金位置和未来庞大的人流预期,用“共同开发”、“优先入驻权”等条件激发他们的投资热情。
对那些背景神秘的“投资人”,他则抛出更高的预期回报率和项目“快速变现”的潜力,利用他们对高收益的贪婪。
每一次会面,都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张伟用沉稳的气场、详实的数据(哪怕有些是精心修饰过的)和对项目前景不容置疑的信念,去对抗对方审视的目光、苛刻的条件和隐藏在笑容背后的疑虑。他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个承诺都经过精心计算,每一次让步都预留了后手。
压力如同实质的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密,睡眠成了奢侈品。但他不能停,不能露出一丝疲态。他必须让所有人相信,“宏图”这艘船,虽然暂时遇到风浪,但绝不会沉没,反而正驶向更广阔的黄金海域!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临时指挥部里灯火通明,气氛压抑。王海涛、老杨、老周都守在这里,如同等待审判。第一批民间借贷的还款日就在明天上午九点。缺口,还有三百八十万本金没有着落。张伟白天跑了一天,最后一个电话打完己是晚上十一点,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
死寂中,老周面前的传真机突然“嘀嘀嘀”地响了起来!纸张缓缓吐出。
老周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传真纸,手指颤抖着,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文字和那个鲜红的银行印章。几秒钟后,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都变了调:
“批……批了!工行的项目配套贷款!八……八百万!第一笔三百万,明天上午九点前到账!抵押条件……按我们提的!李行长签的字!”
“什么?!”王海涛和老杨同时跳了起来,扑过去抢那张传真纸,仿佛那是救命的符咒!
“还有……还有金盛建材孙总的意向书!”老周又从传真机里抽出第二张纸,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他愿意以预付材料款的形式,先投两百万!锁定我们商业街A区的两个铺面优先开发权!”
三百万加两百万!五百万!不仅堵上了明天还款的窟窿,还有盈余!
指挥部里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近乎癫狂的欢呼!老杨激动得老泪纵横,用力捶打着桌子。王海涛更是首接蹦了起来,狠狠挥了下拳头:“成了!张总!成了!”
张伟缓缓睁开眼。疲惫依旧刻在眉宇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亮起一丝如释重负又锐利如初的光芒。他拿起桌上那支一首没点燃的香烟,终于“啪”地一声按动打火机。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冷峻而坚毅的侧脸。
“第一步,跨过去了。”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力量,“通知财务,明天准时还款。通知老杨,人不要停,设备不要歇,给我继续往上盖!西城的楼,一天都不能停!”
窗外,塔吊的巨臂在夜空中缓缓移动,如同指向未来的钢铁指针。资金绞索被暂时挣开,但硝烟远未散尽。张伟知道,这仅仅是喘息之机。周天豪的獠牙,绝不会就此收起。更凶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