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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而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更显得楚楚可怜，惊惶无助。
容璟冰冷的瞳孔深处，似乎因她这声带着哭腔的“殿下”而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他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盈满泪水的眼睛，颤抖的身体……这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伪装。
尤其是她眼中那份仿佛被“背叛”的受伤感，竟让他心底某处被冰封的地方，产生了一丝极其陌生的、微不可查的刺痛。
他缓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浓烈的血腥味和属于他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影一警惕地跟在身后。
“慕小姐，” 容璟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淬了寒冰，“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慕昭宁在他的逼近下，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划过她绝美却毫无血色的脸颊。
她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殿内那血腥的场景，也不敢再看容璟冰冷的脸，只是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后怕：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闷，出来走走……听到这里有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像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那份单纯和无措，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身上那清雅独特好闻的味道，在这充斥着血腥味的偏殿里，像是一股清泉，丝丝缕缕地钻入容璟的鼻腔。
这香气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不仅驱散了部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更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因暴戾审讯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那翻腾的杀意和因头痛而起的烦躁，竟在这香气的包裹下，奇异地被抚平、压制了下去！
一种久违的平静感，悄然蔓延。这种感觉，让他冰冷审视的目光，不自觉地软化了一丝。
“你怕孤？” 容璟的声音依旧冷，但似乎少了几分刚才的刺骨寒意，多了一丝探究。
面上毫无异样，但是慕昭宁还是在心里吐槽了句，你自己搞的这一出，人怎么可能不怕。
他离她很近，近到能看清她长睫上挂着的泪珠，能感受到她身体因恐惧而散发的细微颤抖，也能更清晰地嗅到那令人心神安宁的香味。
慕昭宁猛地抬起头，泪水涟涟地看着他，那双被水洗过的眼眸，清澈得仿佛能一眼望到底。她用力地摇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孩子气的认真，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我不怕殿下！小时候……小时候在宫里，我被其他皇子欺负，摔倒了哭鼻子，是殿下您路过，虽然您不说话，板着脸好凶……但您把自己的帕子丢给了我！” 她的声音因为回忆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和温暖，在恐惧的冰层下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我记得您的手帕是青竹纹的，带着和您现在身上有点像的、冷冷的味道……那时候我就觉得，殿下您虽然看着冷，但心是好的！你是个好人。”
说起曾经开心的事，慕昭宁的状态好了起来，看着容璟的眼睛亮亮的。
给人一种，天真的、毫无保留的偏袒。
她鼓起勇气，向前微微倾身，水亮的眼睛朦胧地看着容璟，有些无措，纠结了些，还是红着脸，“殿下……昭宁……昭宁从那时起……就十分的仰慕殿下。”
许是不好意思，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轰——
虽然声音小，但在场几人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平地惊雷起，
影一一个大男人怪不好意思的眼神乱飘，只想当自己死了得了。心中充满了震惊，这……这慕小姐也是个奇女子。
为了逃离现场，没等容璟发话，自发的拖着血人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走的时候背影都还像是在憋笑。
而容璟，身体竟也极其明显地僵住了。
万年不化的寒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骤然掀起了浪花，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那张脸上。
他设想过无数种慕昭宁的反应：狡辩、伪装、故作镇定、甚至反咬一口……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自小防备心极重，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加上自己的‘名声’，虽然贵为太子，但也从未有过女子敢靠近他。
早年的记忆碎片模糊地闪过——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个粉雕玉琢、却总是哭得像个花猫似的小女孩，跟在其他人身后，摔倒了只会坐在地上哭……
他当时……好像确实嫌她吵，随手丢了块帕子过去？
那不过是微不足道、没啥记忆的小事了，她却记了这么多年？甚至成了她眼中他是个‘好人’的证据？
还真是，既幼稚又可笑啊。
这份毫无保留、甚至显得有些愚蠢的“仰慕”和“偏见”，不可否认，看似随意轻描淡写，但却实质的对容璟产生了影响。
他可能可以装的无事发生，但骗不了那一刻存在过的心悸，无论是处于意外还是别的什么，那是存在的。
至少现在此刻，他不想再试探什么了，反正确实也毫无威胁，他也不会被她影响。
偏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中，血腥味与女人的温柔香交织缠绕。
容璟看着眼前这张有点点泪痕、无措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他原本是想要试探来着，现在算是被打乱了阵脚。
他沉默着，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极其冰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对给慕昭宁留下一句：
“回去吧。”
然后，他不再看慕昭宁一眼，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大步流星‘从容’地离开了偏殿。
虽然但是，那玄色的背影，慕昭宁还是看出了几分仓促的意味。
眼底缓缓漾开一丝极淡、极深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