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还在操场上流淌,那根被切开的钢管像一道伤口横亘在地面。林幽离去的身影己经消失不见,但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仍在徐清风的感知中微微震颤。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钢笔,笔身上的符文仿佛有了生命,在阳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刚才……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沈小棠站在他身边,眼神里带着担忧:“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徐清风摇头,“就是有点……恍惚。”
话音刚落,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撞进了他的脑海。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栏杆,额头渗出冷汗。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教学楼、操场、人群……全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褪色成黑白。
而紧接着,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血色的天空,断裂的山峰,还有无数倒下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风暴中央,手中长剑染血,剑尖还滴着鲜红的液体。
那是他自己。
“这不可能……”他咬牙,试图稳住心神。
可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下一秒,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哥!”徐清雪冲过来扶住他。
苏雪凝也迅速靠近,保温杯中的茶水剧烈翻腾,释放出一股寒意。
“他被触发了封印。”她低声说,“有人动了他的记忆阵法。”
“谁?”沈小棠皱眉。
“林幽。”苏雪凝语气坚定,“她的灵力波动和刚才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
徐清风勉强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她……做了什么?”
“她在你的识海深处埋下了一道引子。”苏雪凝道,“现在,它正在慢慢解开。”
话音刚落,整个校园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原本喧闹的学生们一个个呆立原地,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接着,他们的眼神逐渐涣散,最后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糟了!”徐清雪惊呼,“他们昏迷了!”
“是群体性灵力冲击。”苏雪凝迅速分析,“范围覆盖整个学校。”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徐清风苦笑,“可惜目标只有我一个人。”
他环顾西周,发现自己成了唯一清醒的人。
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得尽快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教室。
三人一路穿行在沉睡的人群之中,最终回到高三(2)班。
黑板上的符文依旧闪烁微光,聚灵壶的寒意还未完全消散。
“你还记得刚才看到的画面吗?”沈小棠问。
“不太清晰。”徐清风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不是在拯救仙界,而是在毁灭它。”
这句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你确定不是幻觉?”徐清雪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是幻觉,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因为这段记忆而昏迷?”徐清风反问。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翻开一页,赫然是一段被墨水涂黑的文字。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划过那片黑色痕迹。
灵力流转间,墨水开始蒸发,一段古篆字迹缓缓浮现:
“若吾身堕,愿以一人负天下之罪。”
几个女孩看着这句话,神情各异。
“这是什么意思?”沈小棠问。
“意思是……”徐清风顿了顿,“我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变成这样。”
“变成什么?”苏雪凝追问。
“变成仙门浩劫的元凶。”他低声道。
教室里一片沉默。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我要找出真相。”徐清风站起身,目光坚定,“不管那段记忆有多可怕,我都必须面对。”
他盘膝坐在教室中央,闭上双眼,引导灵力进入识海。
识海深处,混沌一片,记忆碎片如同星尘般飘荡。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其中一块。
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震退数步。
“好痛……”他捂住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别勉强。”苏雪凝按住他的肩膀,“你的识海还没准备好。”
“如果我不强行唤醒,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徐清风擦去嘴角的血,再次闭上眼。
这一次,他放慢节奏,让灵力缓缓渗透进识海。
终于,他触碰到一层金色的屏障。
上面写着三个字:因果链。
“这就是……我真正的记忆?”他伸手轻触。
金光骤然亮起,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画面一闪,他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天穹裂开,雷云滚滚。
脚下是一座残破的祭坛,周围躺着无数修士的尸体。
而在祭坛中央,站着一位白衣男子,手持长剑,神情复杂。
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原来如此……”他喃喃,“我亲手斩杀了同门,只为了阻止魔尊夺舍。”
画面继续推进,他看到自己站在阵法中心,元神一点点崩解。
“以我一人之力,封印暗夜魔尊……”
“可世人不会知道真相,只会记住我是个叛徒。”
画面戛然而止。
他猛地睁开眼,心跳剧烈,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当年的仙门浩劫,是我自愿造成的。”
“你说什么?”沈小棠震惊地看着他。
“我用自爆元神的方式,将暗夜魔尊封印在我的灵魂深处。”徐清风缓缓站起身,“但这代价太大了,不仅抹去了我的大部分记忆,也让世人误以为我是罪魁祸首。”
“所以林幽……”苏雪凝若有所思,“她是在帮你解开封印?”
“不。”徐清风摇头,“她是想让我彻底崩溃,从而释放暗夜魔尊。”
他看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他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不是英雄。”他说,“我只是个背负着谎言活下去的囚徒。”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沈小棠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们都在。”
“没错。”徐清雪点头,“就算你是罪人,我们也愿意陪你一起承担。”
“谢谢你,清雪。”他笑了笑,笑容却带着几分苦涩。
苏雪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保温杯递到他手中。
茶水温热,驱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
“接下来怎么办?”沈小棠问。
“先唤醒大家。”徐清风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光芒,“然后……我要找到林幽。”
“她背后一定有人。”苏雪凝补充道,“那个能解开你封印的人,绝不是她自己。”
“我猜也是。”徐清风点头,“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他望向教室门口,那里站着教导主任李明德。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看来,真相才刚刚开始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