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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鉴界·第西界，九重试心塔。
这是一处漂浮在无尽心界之上的孤塔，塔身九重，每一重皆以不同“心障”构筑，从【凡心】、【欲心】、【魔心】、【执心】……一首到第九重的【无心】。
塔外万象俱寂，塔内心魔涌动，试塔者若心神不稳，哪怕一念波动，也会被困于幻境，永无出路。
这一界，不比前三界的生死搏杀，而是真正的“心魂炼狱”。
此刻，叶飞身影降临塔前，站在虚浮台阶之上，望着那通天古塔，神色平静如水。
但塔门未开。
一尊手持秤杆、面目模糊的“试塔使”虚影出现在他前方，冷漠发问：
“欲登九重试心塔，须先破古镜三问。”
“镜问之下，万象归一，凡所不实，皆为魔孽。你，可敢照镜？”
叶飞淡然抬眸：“照。”
试塔使掌中浮现一面暗金古镜，名曰——
万魔古镜。
镜未现光，先现魂压。
刹那间，叶飞识海震荡，一道虚影从他心魂深处浮现而出！
那竟是——另一个“叶飞”！
他穿着血衣，眼中满是杀戮与冷漠，浑身散发出无边战意，与此刻的叶飞面容一模一样，却更为邪异与极端。
“我是你心中杀念所生，我是你真正想成为的样子。”
“你不过是披着理智皮囊的狂枭罢了，叶飞，你敢不敢承认？”
叶飞却不动声色：“你只是我心之一面，但我为主心。你不代表我。”
血衣叶飞冷笑：“那为何你每次出手，皆是斩草除根？为何你修《万道源经》，先悟杀、后悟医？为何你对敌无情，对亲却执念？”
“你不是不杀，而是杀得比谁都干净利落！”
话音落下，血衣叶飞一指点出，古镜之中浮现画面：
——苏家大典上，叶飞以银针断心脉，逼三长老当众叩首！
——宗门试炼中，一拳碎敌灵根，断其道途！
——遗迹之战，他怒引剑灵“凌霜”，一剑十断，尸横万丈！
——封渊之战，他与阵魔共契，甘愿背负“魔名”，只为破局！
一幕幕，皆是杀伐决断、无情无悔。
血衣叶飞大笑：“你以为你是救世之人？你是屠世之人！”
“你修医为救人？不，你是为救你想救的，为杀你想杀的！你敢说你从未享受过杀戮带来的掌控感吗？！”
叶飞沉默片刻，缓缓闭眼，良久才睁开，眼中映出真我之光：
“我享受过杀戮之势，但我从不为杀戮而杀。”
“我之所以出手，是因为这世间太多不公，我只是顺势清算。”
“你说我是屠世之人，那又如何？我心无愧。”
“我不怕你，因为你本就是我。”
轰！！
万魔古镜剧震，那血衣叶飞骤然破碎，化作万缕心魔气息，尽数被叶飞以魂火焚净！
试塔使冷声道：
“第一问，魔镜照心，破。”
镜面恢复平静，第二问缓缓升起。
这一问，却浮现出另一道人影——
苏清雪。
她身穿素衣，眼眸温柔，出现在镜中，却满脸哀意。
“叶飞，你修炼至此，真的从不后悔吗？”
“如果你不选这条路，我们或许还能平凡度日，不必承受那么多痛苦……”
叶飞的面色，微微一变。
这一问，不是杀念，而是——“执念”。
镜中之问，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角。
而这，才是真正的险关。
万魔古镜之中，素衣苏清雪静静伫立。
她的眼神里没有杀意，没有质问，唯有柔情与哀意，仿佛穿透万千战场，依然凝视着叶飞心底最真实的自我。
“叶飞……”
她轻唤他的名字，语气仿佛从尘封过往飘来，带着那些早己无法复述的温柔过往。
“你是否……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若你没有那枚玉佩，没有那场苏家大典的翻盘……我们，会不会只是两位平凡少年，携手过平凡一生？”
镜中景象随她的话语逐渐浮现：
——青州集市，那年雨夜，两人共撑一伞，言笑晏晏。
——苏家后山，她曾为叶飞擦拭伤口，低声道：“别怕，有我。”
——练功堂外，她挡在众人辱骂前，哪怕落泪也未后退一步。
这一幕幕，不是幻术，而是他真正经历过的回忆。
叶飞心神一震，原本沉稳如水的眼眸泛起涟漪。
他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也有柔软。
镜中苏清雪再次轻声开口：“你现在身负重道、杀业滔天、敌遍三界……你可曾问过自己，还想过我吗？”
叶飞沉默良久。
镜中之她，宛如凡尘最温柔的一缕光，照耀着他黑夜征战的漫漫长路。
而他这一生，从未停止征战。
他闭上眼，脑海再次浮现宗门试炼、上古遗迹、阵魔封渊……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孤身一人。
这世道残酷，弱者被践踏，强者也常无情。
他不悔修炼之路，但他，悔过失去的温柔。
“我想过。”叶飞终是缓缓开口。
“清雪，我无悔今日之力，但我，的确怀念曾经的你。”
“若我能走完这一条路……我愿再见你一次。”
话音落地，万魔古镜发出轻鸣，那镜中的苏清雪微笑，身形缓缓散去，幻象逐一崩解。
试塔使再次现身，手中秤杆微颤，冷漠开口：
“第二问，情镜问心，破。”
叶飞微微闭眼，长吐一口气。
这第二问，比第一问更难。
魔念可控，但情念难断。
幸好，他终究守住了本心，未迷失其中。
塔门轻响，第三问将启。
这一问，镜面不再显人影，而是显现出一片虚无般的黑暗深渊。
那是无底心渊，亦是“万魔古镜”的终极之问：
无镜问心。
试塔使神情凝重，从冷漠转为肃然：
“此问之下，无影、无念、无执。”
“你需面对的不是杀念、不是情念，而是——你真正的‘空心’。”
“你修医、你修杀、你修道……皆因命运所迫。”
“可若剥离一切，你是谁？”
镜面沉寂，黑雾翻涌，叶飞的身影渐渐被吞没。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过往记忆的空间。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叶飞。
在这空镜之中，他成了一缕意识，飘荡不定，无根无执。
“你是谁？”
“你为何修炼？”
“你所有的奋战、挣扎、逆袭、征战，是为了什么？”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不断冲击他的意识核心。
叶飞意识震荡，魂光几欲崩溃。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若有若无的力量，在他心底微微闪烁。
那是……
一抹温热。
一声轻语：“飞哥哥，你说过，哪怕这世界背弃你，你也不会背弃自己。”
那是来自最初年幼的记忆，那是……沐青竹的声音。
叶飞魂海震动！
那一瞬，他仿佛被点醒！
是的。
无镜之问想让他忘记“是谁”，但他终究记得——他是叶飞！
哪怕是凡尘废物、哪怕曾经被全世界抛弃，他也从不放弃！
他的心，不空！
他走的路，是为了不再被命运践踏！
“我不是为了谁，也不是因为什么而修炼。”
“我修的，是我自己的道！”
叶飞睁眼，神魂猛然归位，万魔古镜轰然炸裂！
试塔使面露震惊之色，秤杆碎裂，低声颤道：
“第三问，无镜问心，破！”
叶飞长身而立，浑身气息如烈阳冲霄，三问尽破，塔门大开！
九重试心塔，正式为他一人开启！
试塔使微躬身，声音前所未有的低：
“神鉴第西界，九重试心塔，叶飞，可入。”
叶飞闻言，抬步踏入塔门。
塔门缓缓闭合。
这一刻，整个神鉴界第西层，天空轰鸣，无数气运金光如瀑洒下。
一人破镜三问，万古第一。
而在第五层神鉴界的入口前，一道身影缓缓睁开眼眸。
那是一位披着火羽战袍的女子，面容妖艳如烈焰，手握火麟枪。
她望向下方低语：
“叶飞……终于快到我这关了。”
她，正是被誉为“赤魂战皇”的三界天骄之一——慕容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