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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椅背仿佛烙铁，紧贴着洛凡被冷汗浸透的后背。他蜷缩在椅子上，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牵扯着左臂内侧那片新生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印记。那片印记覆盖在原本象征“冰冷绝望”的暗紫色淤痕之上，如同在旧伤上覆了一层坚冰。寒意顺着血管蔓延，仿佛整条手臂都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更可怕的是太阳穴残留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晕眩和尖锐的刺痛。昨夜那柄无形之刃与腐烂触手的碰撞，那恐怖的意念冲击和随之而来的精神污染，如同附骨之蛆，持续侵蚀着他的意识边缘。疯狂的低语和冰冷的呓语碎片，如同幽魂般在思维的角落里徘徊不去，需要他耗费巨大的心力去压制、去驱散。
他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呼吸微弱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压抑的痛楚。那个深棕色的滴瓶己经空了，随意地滚落在脚边。舌尖下，连最后一丝微苦的凉意也消散殆尽。身体的防御机制似乎己经透支到了极限，疲惫如同万丈深渊，将他缓缓吞噬。窗外连绵的雨声，此刻听起来如同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无法穿透他意识外围那层厚厚的、由剧痛和透支构成的坚冰。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小王护士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昨夜洛凡那惨烈的反应和陈默无声的崩溃，如同噩梦般烙印在她年轻的心里。她甚至不敢再靠近病床，只是远远地、惊恐地看着洛凡蜷缩的身影，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痛苦之源。
门口，陈默的状态更加骇人。他不再是沉默的礁石，而是一座濒临爆发的活火山。他背对着病房，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白色，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捏碎。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无声地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带着一种要将自身撕裂的狂暴力量。深色的衣袖下，左臂的位置异常地隆起、紧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下面如同活物般搏动、膨胀的恐怖力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深海咸腥味，如同实质的毒瘴，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冰冷、沉重、带着铁锈和腐烂的绝望气息，弥漫了整个走廊，连浓重的消毒水气味都被彻底压制。那气味浓得几乎让路过的医护人员皱眉掩鼻。
苏青医生再次踏入病房时，脚步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她脸上的职业性冷静几乎绷不住，眼底深处是震惊、愤怒和巨大的困惑交织成的风暴。她首先看了一眼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王护士，眉头紧锁，然后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蜷缩在椅子上、气息奄奄的洛凡。
“洛凡！”苏青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稳，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质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她指向病床上的小汐，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她的生命体征确实比之前平稳！高烧退了！惊厥频率降低！脑电波显示REM期的紊乱尖峰大幅减弱！这简首是…医学上的奇迹！”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剐向洛凡，“但是！你看看你自己！还有门口的陈先生！你们…你们这像是…‘精神引导’后的样子吗？！这分明是…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终化作一声愤怒而困惑的喘息，“我需要解释！现在！否则我立刻终止这一切！并上报委员会！”
洛凡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苏青的身影在摇晃。他努力聚焦，迎上对方燃烧着怒火和不解的目光。开口说话似乎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在变好…苏医生…”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气息微弱，“黑暗…被驱散了一角…代价…是必须付出的…”他无法解释食梦者，无法解释那柄精神之刃和腐烂的触手，只能用最模糊的词语概括昨夜那场凶险的搏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