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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苏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讽刺，“用你半条命和陈先生几乎精神崩溃的代价吗？！这代价未免太大了！而且这代价背后的机制是什么？能量守恒？神秘学的等价交换？！”她的理智让她无法接受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惨烈付出，“告诉我！昨晚小汐的梦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变成这样？！”
洛凡沉默着，只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那动作牵扯到太阳穴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灰败。解释不清。苏青的世界观里，容不下“食梦者”这种存在。他只能用沉默作为最后的壁垒。
苏青看着他油尽灯枯般的惨状，再看看门口那个无声颤抖、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背影，满腔的怒火和质疑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绝望之墙上。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被排除在真相之外的愤怒。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小汐。女孩的呼吸确实平稳了许多，睡颜也安详了一些，虽然眉头依旧微蹙。这份实实在在的“奇迹”，是洛凡用惨烈代价换来的。这让她内心的天平在愤怒与对病人的责任之间剧烈摇摆。
最终，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妥协和更深的警告：“洛凡…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也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但我看到了结果。小汐在好转…这是事实。”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但我警告你，无论你在做什么，如果你把自己彻底毁了，或者让陈先生崩溃了，谁来继续守护小汐？谁来对抗她意识深处剩下的黑暗？我需要你活着！清醒地活着！明白吗？！”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洛凡的心上。
洛凡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苏青的警告，他何尝不知？但他别无选择。
苏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门口如同雕塑般凝固颤抖的陈默，最终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沉重的心情，转身离开了病房。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浓烈的咸腥味中艰难爬行。洛凡在剧痛和透支的深渊边缘挣扎，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每一次短暂的清醒，他都尝试着凝聚一丝意念，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收集散落的火星。身体是破碎的容器，精神是布满裂痕的琉璃，但他必须找到继续下去的力量。
窗外的天色在雨幕中再次沉入浓墨般的黑暗。当病房里的壁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病床上，小汐的呼吸节奏再次变得不安。细密的汗珠重新渗出她的额头，小小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扭动，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呜咽。
“泡泡……”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巨大渴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的意念碎片，如同穿过层层阻隔的微弱电波，在洛凡疲惫不堪的意识深处，极其清晰地响起！
洛凡猛地一震！如同在黑暗中跋涉的旅人看到了远方的灯火！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中血丝密布，疲惫如同实质，但那份沉静的核心深处，一点微弱的火焰被这声呼唤点燃了！
泡泡！她想要泡泡！
他看向门口。陈默的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过了半边身体。那双赤红、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病房的门槛，死死地钉在洛凡身上！那目光里翻涌的情绪更加复杂——是绝望中的一丝期盼？是恐惧中的一丝托付？是目睹炼狱后对最后一丝救赎的渴求？他对着洛凡，极其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动作沉重得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洛凡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咸腥味呛得他肺腑生疼，却也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他不再看陈默，对着角落依旧惊魂未定的小王护士，用尽力气，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护士紧张地屏住呼吸，几乎将自己缩进了椅子里。
他重新在冰冷的椅子上坐正，闭上眼睛。沉入心渊的过程，从未如此艰难。身体的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穿刺，太阳穴的抽痛几乎要撕裂意识，左臂的冰冻感让他感觉那条手臂己经不属于自己。但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苦压榨成最后的力量，循着那声“泡泡”的微弱呼唤，主动沉入那片冰冷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