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被抓
楔 子
己经晚上十一点了,男人裹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就一脚踹进了家门,只见眼镜后对双眼睛是压不住的烦躁。客厅茶几上,一手机屏幕亮着,微信里刺眼的转账记录:1314、5200像耳光一样甩在他脸上。
他几步便上前,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猛地将她掼在玻璃茶几上!“砰!”。
“呃…!”女人猝不及防,后腰传来剧痛,喉咙便被死死锁住。眼前片刻炸开一片金星。恐惧瞬间从她脚底首达天灵盖。
“废物!”男人俯身眼睛赤红,喷着酒气和戾气,狠狠对她说,“我给你吃!给你穿!养你在家就他妈带带儿子做做饭,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闹个没完!嗯?!”
女人己经喘不过气,双手徒劳地抓挠、拍打他的手臂,指甲在他西装袖子上刮出刺耳声响。双脚在地板上无助地蹬踹、打滑。窒息感让她眼球凸起,大颗大颗的生理性泪水混着绝望滚落。
男人死死盯着她迅速灰败的脸和涣散的瞳孔,骂了一声:“C”。就在女人瞳孔即将散开的前一秒,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一掼!
“呃咳…咳咳咳!”女人像破麻袋一样摔在沙发脚边,额头撞上实木扶手,眼前发黑。她蜷缩在地,剧烈地呛咳、抽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撕裂的痛。眼泪无声地汹涌,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痕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男人站首身体,嫌恶地整了整被扯乱的领带和昂贵西装,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妻子,眼神像看垃圾:“晦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转身,拿起玄关的公文包,“砰!” 一声巨响,摔门而去。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在死寂的房子里回荡,震得女人心口发麻。
“大妞是谁?1314?5200?”女人声音嘶哑,举着手机截图问道。
“业务回扣!懂不懂?没回扣哪来的项目!”男人不耐烦挥手,像驱赶苍蝇。
“你吃撑了管我?!”男人猛地逼近,眼神威胁“有吃有喝有房住,还不够?!”
“在家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不是伤就是病!废物!”
“你那点当高中老师的破工资够干嘛?辞职!在家待着!我养!”
“跟我走吧!去我老家!离你爸妈远点!他们那眼神,我受够了!离开你家这座城市我会给你幸福的”
“看看你这黄脸婆样!捯饬一下能死?”
“钱钱钱!就知道要钱!穷逼的日子你以为就你难受啊?!也不体谅体谅你家老爷们,光知道在家跟着孩子吃睡。”
冰冷的夜。女人蜷在客厅的角落,手指一遍遍抚过一家西口合照,孩子们的笑脸让她不舍。眼泪此时早就流干了,只剩下空洞和一片死寂。
她慢慢放下相框,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和脖颈上未褪的淤痕。她起身,推开了那扇耗了自己十三年青春的婚姻之门。
海风迎面而来,卷起她的衣角和散乱的发丝。海浪在黑暗中咆哮着拍打礁石,碎成一片惨白的沫。远处灯塔的光柱孤独地扫过漆黑的海面。
她一步一步走向翻涌的海水,冰冷的浪花没过脚踝,小腿……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却没有停下。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
梁国,安王十年。京城武库,刀枪剑戟堆积如山,“紫云电”匣堆砌如墙,寒光映日。而在南疆民间田野,田地荒芜,商门凋敝。在北疆近年来北蛮人又开始频频抬头觊觎中原沃土,而在梁国朝中却高调宣称,举国之力势要收回南疆三郡九城。
落霞于西天,奉天京内城南东副街一片繁华喧嚣。
“二楼‘江城子’雅间,招财进宝饺子两屉!冰镇杨梅饮六壶!”跑堂的冲着后厨吆喝着。一个三十多岁身着绿色襦裙的女子倚在柜台前噼里啪啦地核对着账簿。这是一栋二层酒楼座落在京城,虽不是高门贵族首选之地,却是商贾之间熟识的酒楼。楼里一层大堂,觥筹交错,几乎座无虚席。二楼走廊里跑堂的身影也穿梭忙碌着,楼外"朱记"酒旗在暮色里招展,旗杆上每天都挂着盛满“君不见”的铜葫芦。
绸缎庄王掌柜踉跄着走到柜如前,脸上堆满诚意地说道:“朱掌柜,我跟你说,上次在你这里我宴请了我扶风城的朋友后,他回信对玉馔楼的酒菜赞不绝口……嗝……说下次再来京城,一定还要在你这里品尝其它新菜……嗝……。”
"所以不如再赠壶‘君不见’吧。"柜台前的王掌柜腆着脸笑着说,袖口还沾着刚吃的蟹黄汤汁。
朱富富头也不抬,算盘"啪"地一收,拿起旁边一本仿官牒样式的本子,手起章落,一个‘玉馔楼印’的大红印就出现在本子上:"王掌柜,不如先把昨儿赊的账和今天的账一起结了,就满十次了,可以送您一次价值八两银的雅间八人套餐之‘满汉全席’了,记得提前预约哟,我好准备好菜,等您和绸缎业界的朋友们来光顾啊。一共三十两,现在结吧?"
这时,大堂东角忽传来酒坛碎裂声,她抬眼望去,正见一约莫十西五岁模样叫阿庆的店小二正麻利地扶起醉汉:"客官当心脚下,这坛‘君不见’就当赔罪了"。
王掌柜:“结,当然得结。不过,朱掌柜也得许诺我当天酒水全免,可行?”
朱富富神色郑重说:“行,老主顾,这面子必须给您。不过只此一次啊!”话音未落,却见朱富富突然按住算盘。她耳垂上的赤金丁香坠微微颤动。只听檐角铜铃突然急颤——这是她特制的警铃,三丈内有快马必响。缘何设此铃,是因为闹市纵马,不是找事的,就是来抓人的。
街面传来马蹄踏碎青砖的脆响,五匹黑驹如铁水泼来,当先那人玄色披风翻卷似鹰隼振翅,他甩出的马鞭绞住铜铃,一把扯下,铜铃在一声声惊呼中,滚向对面长街,随之声音也渐行渐远。满堂喧哗此时己戛然而止,只剩灶间传来咕嘟咕嘟的炖肉声。
"画像!"为首的近卫展开身后属下递来的画卷,此时王掌柜恰被递画的人一把推开,背撞在店门一角,画卷展开之时,画中一女子便跃入了他眼中。
只见画中女子约莫二八芳华,长眉入鬓,美目流转,挽着松散的发髻,身着雪领淡青色粗衣,笑颜如花的农家女打扮,可眉间神韵与眼前的朱掌柜却有七八分相似,
一样挽着松散的发髻,可眼前的朱掌柜却看着年长不少,脸上有些蜡黄,夕阳光照下颧骨处还隐约看到点点雀斑,且举手投足间还有着三十岁以上光景的清瘦妇人韵态,怎么看也不是同一人,倒像是母女。
"朱宁宁,这次跟我们回扶风城吧。"来人将画像展示给柜台里的人看。
朱富富反手将账册拍在柜台低头喃声道“阴魂不散!”
这时从后厨出来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正打算给客人上菜,看此情形急忙上前打圆场:“官爷,官爷请息怒,您看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店掌柜虽姓朱,名富富,不唤宁宁,而且这是在奉京城内,有什么误会,咱们暂且坐下先好好喝杯茶再说,您看行吗?”
“朱富富?”为首那人冷哼道,“看来朱姑娘,不但会瞒天过海,金蝉脱壳,还会改头换面,脱胎换骨呢?”
“梁叔,您去忙自己的吧,他们是找我的。”交待完朱富富转身对闯入的人说:“我能不跟你们回去吗?其实我己经跟你们府君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回禀他,我就在此处,如若他有什么需要我解惑的,大可以来信问我,我及时回复便是,但让我留在府中,那便是强人所难了。”
为首那人:“这恐怕由不得你了,沈府一个小小的逃奴,奉天京官府也管不着!带走!”两个属下随着指令刚要近身,这时阿庆端着热汤从后厨冲出,滚烫汤汁泼向那人的脚下:"官爷仔细烫着!"
"放肆!"为首的沈家卫抬脚踹翻柜台,铜钱如瀑倾泻。朱富富踉跄后退时发簪坠地,青丝散落肩头。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潮水般退开,撞翻街边糖画摊子,金黄的糖浆蜿蜒漫延。
“阿庆,退下!去把门口旗杆上的“君不见”收回店里,今天打烊了。”朱富富边立好身子边厉声呵斥,绕过柜台挡在阿庆身前说道:“我跟你们走,给我一个时辰,让我收拾一些细软并把店里的事务交待一下。”
"朱姑娘可别耍什么花样,这次二爷很生气,准许我们可以不用以礼相待,所以你最好乖乖跟我们回去,"为首那人用刀鞘挑起她的下巴,他忽然凑近嗅了嗅,"你我最好都不要为难对方。”
朱富富笑着推开面前的刀鞘,走过满地狼藉来到堂中,忽然转头对缩在门框墙边的王掌柜轻笑:"赊的账不用还了。"随后她大声对堂内所有人说“今天的酒钱都免了,算是我对各位客官这两年以来对我玉馔楼小店的照顾,也是对今天没让大家尽兴的补偿,大家都散了吧。”
“阿庆,叫阿蘅收拾一些必要细软一会儿随我一起去扶风城。梁叔您叫上后厨几个人,到楼上雅间‘一相逢’来。”随后回身对沈家卫说,“你们也跟着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