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苏晚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银行短信，三千万的数字在深夜的冷白光里刺得她眼睛发酸。
备注栏"苏氏重组启动金"的字迹方方正正，汇款人账号尾号她再熟悉不过——和陆时宴给她的黑卡尾号只差一位。
她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颤。
三天前慈善晚会结束时，陆时宴说"明天让陈特助带你去查账"，当时她只当是查苏氏旧账，却不想他连启动资金都准备好了。
可这钱来得太突然，她总觉得该弄清楚来源。
第二日清晨，苏晚栀推掉所有安排，抱着笔记本敲开了林婉的办公室门。
林婉是她大学时的财务课代表，如今在西大做审计，当年苏家出事时帮她理过三天三夜的账。
"查宋知夏的账户流水？"林婉推了推金丝眼镜，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你先说，这是要当呈堂证供还是单纯满足好奇心？"
"前者。"苏晚栀将从陈特助那里要来的宋知夏近半年交易记录推过去，"她最近总往苏黎世打钱，我怀疑和周明远有关。"
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滚动。
林婉的鼠标突然顿住，指节压得泛白："晚栀，你看这个。"她调出一串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图，"宋知夏每月十五号都会收到一笔匿名转账，金额从五十万到两百万不等，最后都汇去了瑞士圣玛丽医院——"她放大追踪路径，"而这笔钱的源头，是周明远三年前转移到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
苏晚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前苏氏破产时，周明远伪造的财务报表里，恰好有一笔两百万的"咨询费"流向开曼群岛。
原来宋知夏所谓的"海外人脉"，根本就是周明远在背后输血。
"需要我出审计报告吗？"林婉关掉屏幕，"不过有句话得说在前头，周明远的账户做过七重加密，要当证据的话......"
"够了。"苏晚栀将U盘插进电脑，"我要的从来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证据，是让某些人自己露出马脚。"
下午三点，宋知夏踩着细高跟走进"听风阁"时，苏晚栀正垂眸拨弄茶盏。
青瓷杯底与檀木桌碰撞的轻响让宋知夏脚步微顿——这是她从前最爱的碧潭飘雪，苏晚栀竟连茶都点好了。
"晚栀妹妹约我喝茶，不会是想聊昨晚的事吧？"宋知夏落座时带起一阵香风，珍珠耳坠在暖光里晃出细碎的光，"昨晚时宴也是急了些，我不会怪他的。"
"怎么会。"苏晚栀抬眼笑，指尖无意识着随身包的侧袋——那里躺着支银色录音笔，"我是想问知夏姐，可认识周明远周先生？"
宋知夏端茶的手明显一抖，茶盏磕在杯托上溅出几滴茶水。
她垂眸擦拭旗袍前襟，声音却稳得过分："周先生？
我连面都没见过。"
"那可奇了。"苏晚栀从包里抽出份打印好的资金流向图，推到宋知夏面前，"周先生的海外账户每月给苏黎世圣玛丽医院打钱，而知夏姐每月十五号都会往那家医院汇同样数额的款。"她指尖点在"瑞士圣玛丽医院"几个字上，"那家医院的脑科，好像专门治阿尔茨海默症？"
宋知夏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突然意识到苏晚栀今天穿了件月白旗袍，盘扣从锁骨一路系到下颌，像道密不透风的墙。
"其实我挺佩服知夏姐的。"苏晚栀给自己续了杯茶，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能在国外蛰伏三年，回来还能让时宴记着。
要是换了我......"她突然笑出声，"怕是早被现实磋磨得没了心气。"
宋知夏的手指无意识绞着真丝手包的缎带。
苏晚栀的语气太真诚，像极了那晚在慈善晚会被她当众拆穿时的模样——明明占着理，偏要露出三分示弱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剖心掏肺。
"你以为时宴真的喜欢你？"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他不过是觉得你像当年的我！
只要我赶走你，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苏晚栀的指尖在包装袋轻轻一按。
录音笔的红灯闪了闪，将这句话连同宋知夏急促的呼吸声一并吞进芯片里。
是夜，陆时宴的书房亮着暖黄的灯。
苏晚栀靠在真皮沙发上，看他捏着那份资金流向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让人查了宋氏三年前的账。"陆时宴突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周氏科技被收购时，宋氏多付了两千万。"他将报告推到苏晚栀面前，"爷爷当年提醒过我，宋知夏的温柔都是算好的。"
"那你呢？"苏晚栀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你算过吗？"
陆时宴的动作顿住。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水味，俯身替她理了理被沙发蹭乱的发尾："我算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以为用契约能困住你。"
苏晚栀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他眼底淌成一片温柔的河。
她突然想起今早他在玄关说的"以后不会有替代品"，此刻再看，原来他早把所有的"算"，都算成了与她并肩的未来。
回家路上，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环路上。
苏晚栀靠在陆时宴肩上，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今天在茶馆，我是不是太冒险了？"
"你总比我想得远。"陆时宴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谢谢你让我看清，有些人的喜欢，早就在算计里变了味。"
轿车驶入陆宅时，赵管家正等在玄关。
他手里捏着封牛皮纸信封，见两人下车，欲言又止地递过来："夫人，下午有个穿黑外套的男人塞给我的，说是......说是您该看的东西。"
苏晚栀接过信封，指尖触到封皮上凹凸的纹路——是手工压花，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她抬头时，陆时宴己经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道稳稳的锚。
"拆开看看？"他轻声问。
苏晚栀摇头，将信封收进手包。
月光下，包扣的钻石闪了闪，像藏着无数未拆的谜底。
但她知道，无论里面是什么，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所有的风雨，都能并肩闯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