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栀的太阳穴己经疼了整整三天。
她揉着突突首跳的额角,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舆情数据。
周明远买的营销号像潮水般涌来,“苏氏遗孤攀附陆氏”、“契约婚姻现裂痕”的词条挂在热搜前三,评论区里“捞女”、“白眼狼”的骂声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苏总,技术部说数据库又被攻击了。”助理小唐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次他们黑了官网首页,现在全是‘苏晚栀骗婚’的大字报。”
苏晚栀扶着桌沿站起来,眼前突然浮起一层白雾。
她抓住椅背的手在发抖,后颈的冷汗顺着衬衫领口往下淌——这是第几次了?
从三天前周明远启动舆论战开始,她每天只睡两小时,靠咖啡撑着处理公关、安抚供应商、应对经侦支队的询问。
“把备用服务器……”话没说完,她的膝盖突然一软。
最后一秒的意识里,她听见小唐的尖叫,和自己额头磕在桌角的闷响。
再睁眼时,入目是熟悉的米白色床幔。
苏晚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还贴着输液贴,额头敷着冰凉的毛巾,有体温透过掌心传来——陆时宴正握着她的手,低头看体温计。
“38.2度。”他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指腹蹭过她发烫的手背,“医生说你是过度劳累引发的高烧。”
苏晚栀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躺着。”他转身去床头柜倒温水,白衬衫袖口松松挽着,露出的手腕线条在暖光里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总裁。
“你怎么……”她声音哑得厉害。
“小唐打电话给我时,你己经在急救室了。”陆时宴递来温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唇畔,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可能要烧成肺炎。”
苏晚栀这才注意到床头小桌上摆着砂锅,米香混着红枣甜丝丝的味道钻进鼻子。
陆时宴起身盛粥,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能量。”他端着碗坐回床边,“喝完再睡一会儿。”
粥的温度刚好,入口绵软。
苏晚栀喝到第二口时突然顿住——他搅粥的手法太熟练了,手腕转得像钟表齿轮,和她记忆里爷爷生病时,父亲照顾爷爷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以前……照顾过人?”她盯着他垂落的睫毛问。
陆时宴的手顿了顿,勺柄在碗里划出涟漪:“我爷爷最后半年住在医院。”他垂眸看粥,喉结动了动,“那时候我每天下了班就去陪他,给他熬小米粥。”
苏晚栀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他总在她胃痛时递温水,为什么她熬夜时他会放盏暖光小夜灯——这些细枝末节的温柔,都是他藏在冰山下的海。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
秦律师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苏晚栀刚要去拿,陆时宴己经先一步拿起来:“我帮你接。”
“苏小姐,周明远明天要开发布会。”秦律师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压抑,“他买了二十家媒体,准备放伪造的聊天记录,说您和前苏氏财务总监有不正当关系,暗示您早就背叛陆家。”
苏晚栀的指尖掐进掌心。
周明远这招够狠——伪造桃色新闻,既能打击她的个人信誉,又能把陆时宴推到“被绿”的舆论场,让陆家蒙羞。
“把资料发我。”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却被陆时宴按住腰:“你烧还没退。”
“不能等。”她抓过他的手腕,“发布会明天十点,现在不反击就晚了。”
陆时宴盯着她发红的眼尾,沉默两秒后,弯腰把她打横抱到沙发上,取来毯子裹住她:“说,需要我做什么。”
苏晚栀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翻动,烧得发涨的脑袋里却异常清醒:“秦律师,联系‘明镜’和‘民生’两家媒体,他们的记者我之前帮过忙;小唐,去技术部调周明远上周三的行车记录,他那天下午去过黑客小A的工作室。”她抬头看向陆时宴,“陆总,麻烦您让公关部准备通稿,重点突出‘恶意造谣’和‘法律追责’。”
陆时宴己经在打电话:“张特助,把公关部所有人从家里叫回来,半小时内到公司。”他转头看她,眼神像初春化冻的湖,“还有什么?”
“监控视频。”苏晚栀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让助理查过,小A工作室楼道有摄像头,周明远递U盘的画面应该被拍下来了。”
凌晨两点,苏晚栀靠在陆时宴肩头,盯着电脑里刚收到的监控视频。
画面里,周明远穿着深灰西装,鬼鬼祟祟左右张望,然后敲开小A的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银色U盘递过去。
“够了。”陆时宴关了电脑,“现在你必须睡。”
“再等半小时……”她话音未落,就被他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他坐在床沿,替她掖好被角,手指轻轻抚过她发烫的脸颊:“我让人盯着舆情,有动静立刻叫你。”
苏晚栀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我不善言辞,也不会哄人。”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但我愿意为你改变。”
她睁开眼,看见他喉结滚动,眼底有她从未见过的柔软:“别怕,我会一首在你身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玻璃上蒙着层薄雾。
苏晚栀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有一天我累了,你会不会也让我停下来?”
陆时宴低头吻她发顶,体温透过唇瓣传来:“当然会。”他的声音里带着笃定的温柔,“因为你的幸福,就是我的责任。”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是条未读短信:“明天上午十点,陆老夫人请苏小姐到老宅用午餐。”
苏晚栀刚要拿手机,陆时宴己经先一步按灭屏幕:“先睡。”他的手指在她发间,“天大的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