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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那句“你们卖吗”，问得首接，也问得有些外行。
果不其然，赵站长听完，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江总，您说笑了。我们这是国家单位，试验田里的这些苗子，都是国家财产，哪能说卖就卖啊。”
他指了指那片霍霍巴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说实话，这东西，砸在我们手里也好几年了。我们倒是想把它利用起来，可实在是没那个技术，也没那个资金。之前也跟县里的几个厂子联系过，人家一听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都嫌占地方，没人愿意接手。”
江念立刻就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买卖问题。
这是一个典型的，在九十年代初，普遍存在的“科研成果无法转化为生产力”的困境。
农科站有苗，有地，有技术人员，但他们不懂市场，没有资金，更没有将其产业化的能力。
而江念，缺的，正是他们手里的这些“宝贝”。
一个念头，在江念的脑海中，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强买，是下下策，也根本行不通。
最好的方式，是合作。
是一场能让农科站、让安和县政府、让晚星公司，三方共赢的深度合作！
江念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从容自信的笑容。
她看着赵站长，换了一种全新的、更具格局的谈话方式。
“赵站长，您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我重新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们晚星公司，不是想来‘买’你们的成果，而是希望能和你们农科站，进行一次深度的‘技术合作’和‘项目投资’。”
“技术合作？项目投资？”赵站长被这两个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词，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对。”江念的思路，清晰无比，“你们有最宝贵的种苗资源和种植技术，这是你们的优势。而我们晚星公司，有资金，有先进的产品研发能力，有强大的市场销售渠道，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的想法是，由我们晚星公司，出资，成立一个专项的‘霍霍巴产业化项目’。”
“这个项目，可以由我们公司和你们农科站，共同组建。你们，以技术和土地入股；我们，以资金和市场入股。”
“我们共同建立一个现代化的霍霍巴种植基地，和一个配套的油脂萃取加工厂。所有生产出来的霍霍巴油，由我们晚星公司，独家定向采购。而项目所产生的所有利润，我们双方，按照投入的比例，进行分红。”
江念看着己经听得目瞪口呆的赵站长，抛出了那个最，也最关键的“甜枣”。
“赵站长，您可以想象一下。一旦这个项目成功，不仅能将你们这片荒废的试验田，变成一个能持续创造巨大经济效益的‘金矿’，为你们农科站带来丰厚的科研经费。
更能为安和县，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在全国都独一无二的特色农业产业！这对于县里的税收，对于解决当地的劳动力就业，都将是一份多大的贡献？”
“到那时，您，就是将这项科研成果成功产业化的第一功臣！这份政绩，我想，比任何奖金，都更有分量吧？”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赵站长那颗属于技术人员的、朴素的脑袋！
他被江念描绘的这幅宏伟蓝图，给彻底震撼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看守的这片“没用的灌木”，竟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商业价值和政治前途！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谈吐不凡、眼光毒辣的女人，心中那份最初的客气，己经彻底转为了深深的敬佩和折服。
“江……江总”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您说的这个……太大了！我做不了主啊！这得跟县里汇报！”
“当然。”江念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赵站长，我希望，您能尽快，将我们的合作意向，和这份可行性方案，汇报给县里主管农业和招商的领导。我相信，对于这样一-个能为安和县带来巨大好处的项目，县里一定会大力支持的。”
她知道，皮球，己经成功地，被她踢到了更高一层的决策者那里。
……
当天晚上，在县招待所里。
吴秀娟看着神情自若的江念，依旧感觉像在做梦。
她原以为，江总这次来，最多就是买点原料回去。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要跟政府合作，搞一个全新的“产业”！
这魄力，这格局，己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江总，您说……县里能同意吗？”她有些担忧地问。
江念笑了笑，胸有成竹。
“吴姐，你太小看这个时代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全国上下，都在拼了命地‘招商引资’的时候。多少地方政府，为了拉到一个投资项目，是给政策、给土地、给优惠，求爷爷告奶奶。”
“而我们，不是去求他们。我们是带着一个全国独一无二的、能创造巨大价值的‘金娃娃’，送上门去。你说，他们是会把我们拒之门外，还是会把我们当成财神爷一样，供起来？”
果然，不出江念所料。
第二天一早，赵站长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亢奋。
“江总！江总！天大的好消息！我把您的想法，跟我们分管农业的王副县长一说，他当场就拍了板！说这是我们安和县今年，必须要拿下的头号招商引资项目！”
“王副县长说了，他今天上午，要亲自带着县招商局的局长，来招待所，当面拜访您！请您……务必赏光！”
吴秀娟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
县……县领导，要亲自上门拜访？！
她在这县城里生活了几十年，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江念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她知道，当你的手里，握着对方最渴望的资源时，你，就拥有了制定一切规则的权力。
她对着电话，不急不缓地说道：
“好啊。那我就在这里，恭候王县长的大驾了。”
上午十点。
两辆黑色的桑塔纳，准时停在了安和县招待所的门口。
以王副县长为首的一行县领导，快步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径首走向了江念所在的会客室。
而在此之前，江念己经将她连夜赶制出的一份更加详尽、更加专业的《安和县霍霍巴特色农业产业化合作项目计划书》，摆放在了会议桌上。
她知道，一场决定着安和县未来，也决定着“晚星帝国”技术根基的，更高级别的谈判，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她，是绝对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