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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谋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本青铜笔记依旧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真实无比。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一个冰冷、漠然，却明显带着一丝奇异波动的意念，再次在他脑海响起，比之前虚弱了许多，却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蝼蚁……你的灵魂……很吵。也很……特别。】
显谋咧了咧嘴，牵扯到肩部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眼中的疯狂却丝毫未减：“吵？那也比你这死气沉沉的破书强……咳咳……”他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比如……怎么处理我这‘蝼蚁’的伤口？或者……你这‘陪葬品’为什么流落到了这垃圾堆？”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意念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仿佛在仔细“观察”着他。
【伤口？】意念中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嘲讽的波动，【那低等亡灵的尸毒和死气，己被我的力量暂时压制驱散。至于流血……蝼蚁的血液，流干与否，与我何干？】
显谋心中暗骂，果然指望不上这“破书”。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左手，虽然依旧冰冷麻木，但至少能感觉到手指的存在了。他艰难地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忍着剧痛，一点一点从令人作呕的尸堆里坐了起来。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左肩的伤口，冷汗混合着污泥不断淌下。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口，否则失血和感染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至于我为何在此……】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被冒犯的尊严，【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只需记住，蝼蚁，你窃取了我的力量，触碰了我的本体。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从此刻起，己不再完全属于你自己。这是代价。】
“窃取？代价？”显谋喘息着，右手摸索着，在身旁冰冷的腐泥和碎骨中寻找着任何能用的东西。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堆骷髅兵散架的枯骨，最终落在那截前端磨尖、带着锈蚀铁片的臂骨上。这东西虽然恶心，但足够坚硬锋利，可以当临时工具。
他忍着恶心，用右手将那截臂骨捡了起来，掂量了一下，又在地上的一块相对坚硬的大腿骨上磨了磨锈蚀的铁片边缘。“呵……说得好像我很稀罕你的力量似的。要不是你这破书自己发疯，老子……”他喘了口气，声音带着虚弱的狠劲，“……才懒得碰你。至于代价？行啊，等我先活下来，咱们慢慢算这笔账。现在，闭嘴！别打扰我救命！”
那脑海中的声音似乎被显谋这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命令口吻的回应噎住了，意念中透出一股明显的不悦和……错愕？作为某个古老存在的载体，它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知敬畏”的凡人。沉默，带着冰冷的怒意弥漫开来。
显谋才懒得理会它的情绪。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他集中全部精神，借着坑顶重新变得清晰的月光，开始处理伤口。他粗暴地撕开左肩破烂的麻布衫，露出那个血肉模糊、边缘隐隐发黑的伤口。他用那截磨过的臂骨尖端，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一些明显坏死、沾染了太多污物的腐肉一点点刮掉。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浆涌出。但他前世无数次处理过更严重的创伤，此刻的动作虽然因虚弱而颤抖，却异常精准和冷静。
刮掉腐肉，露出相对干净的创面，鲜血涌得更急了。没有清水，没有药物。陈默的目光扫过坑壁潮湿的泥土，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肮脏的布条，最终放弃。他只能寄希望于这具身体本身的抵抗力和刚才那“破书”所说的“压制驱散”死气尸毒的效果是真的。
他艰难地脱下身上那件还算完整的、勉强能称之为“外套”的破烂麻布上衣，用那截臂骨和牙齿配合，将其撕扯成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然后，他用布条死死勒住左肩上方，尽可能压迫血管减缓出血。最后，再用剩余的布条，忍着剧痛，将伤口紧紧包扎起来。整个过程粗暴、简陋，充满了野性的求生意志。
做完这一切，显谋几乎虚脱，眼前金星乱冒，靠着冰冷的坑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失血和剧烈的疼痛消耗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就在他意识有些模糊之际，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昏黄摇晃的油灯光再次出现在坑洞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