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藏锋剑就像是刺破了一个盛满污血的巨大脓包!
难以形容的腥臭粘液混合着尚未成型的影蚕残肢,火山爆发一样从破口处狂喷而出!茧壳发出尖锐凄厉、仿佛无数灵魂被撕裂般的哀嚎,随即在藏锋剑的锋锐之气下迅速枯萎、塌陷、化作一滩冒着青烟的恶臭粘液!
失去了源头,残余的影蚕顿时陷入彻底的混乱和恐慌,嘶鸣着西散逃入水道更深处的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粘液和断裂的幽紫丝线。
林溪拄着藏锋剑,微微喘息。刚才那一剑爆发,调动了筋骨间新生的力量,带来一阵酸胀感。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重归死寂的黑暗,萤石光芒下,石壁上被影蚕丝腐蚀出的孔洞触目惊心。
石昊踉跄着走上前,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嘴唇甚至泛着青灰。他死死捂住胸口,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刚才灵瞳全力运转锁定妖茧源头,加上近距离感受那茧壳散发出的精纯邪气,就像是在烈火上浇滚烫的热油,彻底引燃了胸口的缚灵咒印!那暗紫色的印记透过薄薄的衣衫,散发出灼热的温度,搏动得异常剧烈,仿佛一只贪婪的寄生虫被美味刺激得疯狂扭动,疯狂地撕扯、吮吸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石昊齿缝间溢出。
“石昊!”林溪心中一紧,立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只觉一片滚烫。“咒印又发作了?”
石昊艰难地点点头,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岸上。
他借着林溪的搀扶,勉强站稳,目光却死死盯着妖茧化为的那滩恶臭粘液,天脉灵瞳的光芒黯淡却依旧锐利:“那茧……不止是孵化影蚕……它在吸收……转化这里的怨气……死气……供养……更深处的东西……”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忍受着咒印带来的剧烈抽痛,“丝线的邪气……和我的咒印……同源……它在呼唤……或者……排斥……我的……存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惊悸。那巨大妖茧残留的气息,让他的咒印如同找到了某种共鸣点,又像是遇到了天敌,两种同源却似乎处于不同位阶的邪恶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林溪眉头紧锁,看着石昊痛苦的模样,又望向水道前方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心头犹如压上了一块巨石。苏清寒的警告、城主的指引、石昊的咒印异动、还有这诡异恐怖的影蚕……所有线索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的命运牢牢捆绑,拖向这水道最黑暗的深处。
“先离开这里。”林溪沉声道,搀扶着石昊,准备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稍作休整。
就在这时,石昊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灵瞳骤然收缩,死死盯向前方黑暗的尽头,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和穿透力:“等等!看……看前面!那……那是什么?!”
林溪顺着他的目光,将手中萤石的光芒竭力向前方照去。
光芒刺破浓稠的黑暗,艰难地延伸。
只见水道在此处豁然开阔,形成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浑浊的死水在这里汇聚成一个散发着恶臭的、近乎静止的墨绿色水潭。而水潭的彼岸,一座庞然大物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那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青铜巨门!
门扉高达十数丈,仿佛连接着地狱的入口。门板厚重无比,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暗红色的、犹如凝固血痂般的锈蚀痕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板上雕刻的图案,那并非任何祥瑞或神祇,而是无数只密密麻麻、扭曲睁开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形态各异,有的狭长如蛇瞳,有的如兽目,有的布满血丝,有的空洞淌着血泪……
它们并非死物,在萤石光芒的刺激下,那些铜铸的眼球竟仿佛在缓缓转动!冰冷、怨毒、贪婪的目光,穿透黑暗,如同实质般钉在闯入者的身上!
而在无数邪瞳的簇拥下,门扉正中央,是一张巨大而狰狞的浮雕巨口!獠牙外翻,好似地狱的入口,巨口深处幽暗一片,深不见底。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獠牙之间,赫然残留着半截尚未被完全消化的人类残骸!破烂的衣物粘在惨白的骨殖上,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整扇青铜巨门,散发着一种亘古、蛮荒、令人灵魂冻结的邪异威压!
浓得像是墨汁的紫黑色气息,丝丝缕缕地从门缝、从那些转动的邪瞳缝隙、从獠牙巨口中不断渗出,紫黑色的气息像活物一样在门前的水潭上方缓缓蠕动、盘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朽混合的死亡气息。
这气息与影蚕丝同源,却精纯、霸道了何止百倍!仿佛门后囚禁着一头吞噬世界的邪神!
石昊的身体在林溪的搀扶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胸口的缚灵咒印在这股滔天邪气的刺激下,犹如烧红的烙铁般疯狂灼烧、搏动!
他的天脉灵瞳不受控制地运转到极致,仿佛要被那无数邪瞳吸走灵魂!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痛苦的嘶吼冲出喉咙。灵瞳的视野穿透那厚重的青铜巨门,看到了门后无法言喻的恐怖景象:无数扭曲、痛苦、被紫黑色丝线缠绕束缚的灵魂虚影,在无边黑暗中无声地哀嚎、挣扎,被那巨门缓缓地、不可抗拒地吞噬!
“门后……”石昊的声音干涩嘶哑,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有东西……在吃……在哭……无数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