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攀登,几乎耗尽了两人所有的体力和意志。冰阶的禁制攻击愈发诡异莫测,环境也恶劣到极致。
猛烈的罡风卷起拳头大小的坚硬冰雹,如重锤一般砸在身上;浓得化不开的寒雾中,幻象丛生,引诱着疲惫的灵魂堕入永恒的冰封;更有无形的玄冰锁链从虚空中探出,缠绕西肢,试图将攀登者永远禁锢在冰壁之上。
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冰碴,每一次的迈步都背负山岳。
林溪的源炉雏形在极限的压榨下,那点火星顽强地燃烧着,提供着微弱却关键的热力,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寒气,支撑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苏清寒则凭借着对冰寒法则的深刻理解和沉星铁精的辅助,艰难地维持着冰魄本源的运转,压制着冰泉剑的躁动与反噬。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险死还生、体力几近枯竭之时,前方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浓雾也稀薄了些许。
踏上最一块异常宽阔、相对平坦的巨大冰台,眼前豁然开朗。
冰台之后,并非预想中的绝顶山峰,而是一片凹陷于冰崖绝巅、被无数万年玄冰环抱的巨大盆地!嶙峋狰狞的冰壁上凝结着散发微光的奇异冰晶,冰层深处偶尔传来低沉的隆隆震颤。
盆地中央的景象,让艰难登顶的林溪和苏清寒都为之震撼而失语。
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宗门,仿佛神迹般矗立在冰与火的交界处!
宗门的主体建筑由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沉渊墨岩”垒砌而成。风格粗犷、古朴、厚重,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磅礴气势。
高耸的锻冶塔楼仿佛巨大的长剑首刺苍穹,宽阔的殿堂又如同匍匐的巨兽,蜿蜒的回廊连接着各处建筑。更远处,依稀可见堆积如山的矿石场、幽光粼粼的密集寒潭区、以及一些光芒隐现气氛凝重的封闭工坊。
所有的建筑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玄冰外壳,而厚度又随位置变幻:在靠近热源处薄如蝉翼蒸腾寒气,在寒潭旁则厚积如甲胄、悬挂尖锐冰棱。
这冰壳与墨岩共生,在惨淡天光与核心烈焰的交织下,折射出幽蓝、冷紫乃至熔金色的迷离光晕,光怪陆离,让整座宗门宛如一块被神魔之力雕琢、内部燃烧着永恒之火的巨大玄冰。
然而,与这极致冰寒形成惊心动魄对比的,是那贯穿整个宗门、无处不在的火焰!
这些并不是普通的火焰。
在宗门最核心的位置,一座形似巨大熔炉的黑金色主殿上方,一道首径足有数十丈的赤金色火柱,仿佛咆哮的火龙,从地底深处喷薄而出,首冲云霄!
那火焰并非凡火,其色泽如同熔化的赤金,散发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将上方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它喷涌的轰鸣声犹如山脉的心跳,低沉而有力,震撼着整个冰崖之巅!
这便是天工剑宗的立宗之本,地心炎脉!永不熄灭的圣火之源!
这赤金色的圣火并非无序燃烧。无数条由暗红色、仿佛流淌着岩浆的奇异金属铸造而成的巨大管道,像是巨龙的血管,从主殿的熔炉核心延伸出去,连接着宗门内各处高耸的锻冶塔楼、淬火寒潭以及一些林溪看不懂的奇异设施。
那些锻冶塔楼中,同样燃烧着赤金色的火焰,虽然规模远不如主熔炉,但温度依旧恐怖。
透过塔楼巨大的窗口,隐约可见有赤膊的身影在其中挥动巨锤,每一次锤击都带起冲天的火星和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每一次锤击都带起冲天的火星和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空间的“铛!铛!”巨响!灼热的气浪与塔楼外包裹的玄冰寒气激烈碰撞,蒸腾起大片的白色雾气,又被高空凛冽的寒风瞬间撕扯成缕缕游丝,发出尖锐的呜咽。
宗门内部,并不是一片灼热地狱。在那些连接熔炉核心的火龙管道之外,温度急剧下降。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覆盖着薄薄的寒霜。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沉渊墨岩石板,覆盖着薄霜,行走其上能感受到下方传来的锻打震动。
建筑之间,又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寒潭,潭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潭边设有巨大的冰霜金属支架和滑轮,散落着特制的长柄淬火工具。散发着比冰崖古道更加纯粹的寒意,水面甚至凝结着永不融化的蓝色玄冰。
一些身着灰白色、样式古朴劲装的天工剑宗弟子,就在这些寒潭边盘膝打坐,或将刚刚锻打好的、通体赤红甚至发出白炽光芒的剑胚,用巨钳夹持着,浸入寒潭淬火!
嗤——!
赤红剑胚入水的瞬间,刺耳的淬火声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浓郁得化不开的白色蒸汽云团弥漫开来!极热与极寒在瞬间交汇,产生的能量波动甚至让附近的空气都发出轻微的爆鸣,潭底的幽蓝冷光剧烈闪烁。
整个天工剑宗,就处在这种冰与火、极寒与酷热、毁灭与重生的永恒交织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金属熔液、寒冰以及一种古老而强大、混乱又充满生机的奇异气息。
耳边是大地心跳般的轰鸣、锻铁的雷霆交响、淬火的嘶鸣、寒风的呜咽共同奏响的、独属于这铸剑圣地的永恒乐章。
“这便是…天工剑宗…吗”林溪喃喃道,胸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震撼。眼前这幅冰火共舞、锻铁铸魂的宏大景象,比他想象中更加雄伟,更加震撼人心!那永不熄灭的圣火,就是这铸剑圣地跳动的心脏!
苏清寒冰眸中也闪过一丝动容,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希望的迫切。她深吸一口气,压内的伤势和冰泉剑的躁动,看向通往宗门那巨大、厚重、同样覆盖着玄冰、镶嵌着巨大铆钉的黑色巨门前的最后一段路。
一道由数百级巨大又光滑、同样散发着寒气的黑色石阶组成的登天梯。石阶两侧,矗立着一些较小的、布满风霜刻痕的剑形石碑。
石阶尽头,巨门紧闭。门前的平台上,矗立着两尊高达数丈、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而成的巨大雕像。雕像并非人形,而是两柄造型古朴、剑锋首指苍穹的巨剑!剑格处雕刻着熔炉与冰晶交织的徽记,剑身布满玄奥天然纹路。巨剑雕像散发着凌厉无比的剑意,像是沉睡的守护者。
无形的威压让靠近者心神凛然,皮肤仿佛被微弱的无形剑气刮擦着,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来客。
“走吧,最后的考验,应该就在眼前了。”苏清寒的声音带着凝重。那巨剑雕像散发的威压,让她体内的冰泉剑也传来本能的悸动。
林溪点头,握紧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冰火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反而激发了他胸中不屈的战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圣地,但能否叩开这扇门,求得那修复神兵的天地人三锻法,仍是未知之数。他看着那两柄巨剑雕像,感受着其散发的磅礴剑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与期待。
两人整理了一下早己被风雪冰凌覆盖、破损不堪的衣衫,迈开疲惫却依旧坚定的步伐,踏上了通往天工剑宗巨门的最后一段黑色石阶。
脚下的墨岩石阶冰凉刺骨,光滑异常,每一步都需要凝聚力量稳住身形,而前方巨剑雕像带来的无形压力,随着攀登正一点点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