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夜像被泼了墨汁般浓稠,王金生跌坐在自家院子破碎的门槛上,月光穿过歪脖子枣树的枝桠,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远处,面包车消失的方向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尽,在夜空中凝成一片灰蒙蒙的雾霭。儿子王铁柱趴在泥地里,膝盖处的骨头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每一声都像尖锐的针,扎进他的心脏。儿媳李秀兰被拖走时扯落的绣花鞋孤零零地躺在墙角,鞋面上的牡丹刺绣沾满了泥土,就像她此刻不知被带往何处的命运。
他的手指在颤抖,指甲缝里还嵌着与歹徒搏斗时留下的血痂,月光下,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布满血痕的脸。耳边不断回响着周永强临走时的威胁:“敢报警,你就等着收尸!” 这句话如同毒蛇盘踞在他的脑海,可李秀兰惊恐的眼神、王铁柱绝望的哭喊,像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心脏。汗水混着血水滑进眼睛,蛰得生疼,可这点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煎熬。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却照不亮他此刻的迷茫与恐惧。
“爹,打吧......” 王铁柱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再晚...... 秀兰就......” 这句话仿佛冲破了王金生最后的心理防线,他想起李秀兰嫁进王家后,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帮他烧火做饭,农忙时在田里累得首不起腰却从不抱怨。他一咬牙,粗糙的手指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铃声每响一声,他的心就揪紧一分,仿佛那铃声不是从手机传出,而是首接在他胸腔里轰鸣。终于,电话那头传来赵小天的声音:“王大叔,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这抹担忧如同寒夜里的一点星火,让王金生几乎要哭出声来。
“赵乡长,求求您救救秀兰......” 王金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有人把她抢走了,铁柱也被他们打伤了,他们...... 他们还要杀我们......” 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一边说一边想起混混踹门时的凶狠模样,想起周永强看李秀兰时那恶心的眼神,把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倾注在这几句话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仿佛能透过听筒感受到赵小天紧绷的神经。随后,赵小天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冷静且坚定:“大叔,您先别慌。告诉我具体情况,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冷静的话语像一剂镇定剂,让王金生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
王金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可颤抖的声音依旧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往...... 往帝豪会所方向去了,两辆黑色面包车,周永强亲自带人来的...... 他们踹开我家大门,打翻了石臼,还把铁柱的腿打折了......” 回忆起刚才的场景,他又开始浑身发抖,仿佛那些歹徒还在眼前挥舞着棍棒。
“您照顾好铁柱,我马上联系王大海所长,带人赶过去。” 赵小天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您放心,我一定把秀兰平安带回来!” 挂断电话前,王金生还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翻找东西的声音,仿佛能看到赵小天争分夺秒准备出发的模样。
此时的帝豪会所,顶楼的豪华包间里,水晶吊灯散发着暧昧的光芒,奢靡的气息中混杂着烟酒的刺鼻味道。周永强翘着二郎腿,鳄鱼皮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大理石地面,身旁围着几个混混,桌上摆满了啤酒和烧烤。李秀兰被反绑在沙发上,嘴巴也被胶带封住,精致的妆容早己被泪水花成一片,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不停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可绳子却越勒越紧,在手腕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哥几个,好好享受!” 周永强举起酒瓶,邪笑着看向李秀兰,眼中闪烁着令人作呕的欲望,“这可是王家村的一枝花,平时想看都没机会......” 混混们发出一阵恶心的哄笑,醉醺醺地朝李秀兰逼近,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而另一边,赵小天己经火速赶到派出所。值班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墙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耀着庄严的光芒。王大海听完情况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缸被震得跳起来,水洒了一片:“这帮畜生!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立刻召集全体干警,警服扣子还没扣好就往外冲。警灯闪烁,警笛声划破夜空,几辆警车风驰电掣般朝着帝豪会所驶去,警车上的对讲机不断传来指令,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即将展开。街道两旁的路灯飞速后退,仿佛也在为这场救援行动让道,漆黑的夜幕下,警灯的红蓝光芒如同利剑,劈开笼罩在山水乡上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