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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乡乡政府大楼顶层，周永胜办公室的雕花铜厚重的檀木办公桌，在真皮座椅上扭曲成一团。他对着嵌金边框的落地镜整理领带，镜中那张的脸让他怒火中烧 —— 左颧骨的淤青泛着可怖的紫黑色，嘴角结痂的伤口随着咬牙的动作隐隐作痛，这都是三天前在乡政府大院，被王家村那群 “泥腿子” 揍出来的 “纪念”。
“王金生，老狗东西！”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和田玉摆件，狠狠砸向墙面。温润的玉石应声碎裂，飞溅的残渣在米黄色墙纸上划出狰狞的裂痕。空调出风口的冷风卷起满地狼藉，却吹不散他眼底翻涌的暴戾。抽屉里的账本被他粗暴扯开，集资款的数字在眼前跳动，那十万块钱像是在嘲讽他的失败 —— 原本能塞进自己腰包的油水，就这么被搅黄了。
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把耻辱加倍奉还。通讯录终于停在 “周永强” 的名字上，指腹重重按下拨号键的瞬间，仿佛己经捏碎了王金生的喉骨。
“哥，啥事？”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轰鸣声，周永强正守在采石场的破碎机旁，飞溅的石粉给安全帽裹上一层白霜。
“去教训一下王金生。” 周永胜转动着鳄鱼皮带扣，金属冷光映出他阴鸷的眼神，“听说他儿媳妇长得不错，想办法带出来。” 他故意拉长语调，舌尖舔过上排牙齿，“这老东西最要面子，出了事不敢声张。事成之后，帝豪会所的包间我包下。”
挂断电话，周永胜靠回椅背，想象着即将上演的戏码。烟灰缸里的烟头明明灭灭，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黑的印记，宛如他心底不断滋长的恶意。窗外暮色渐浓，远处王家村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宁静祥和，这更激起他摧毁一切的欲望，墙上挂着的“优秀基层干部”的锦旗现在显得格外刺眼。
而此刻的王家村，正是一天中最温柔的时刻。王金生蹲在田埂上，用旱烟杆敲了敲鞋底的泥土。远处的麦田里，儿子王铁柱正弯腰割草，媳妇李秀兰提着竹篮跟在身后，不时摘下野雏菊别在鬓角。两人的笑声顺着风飘来，惊起几只白鹭扑棱棱飞向晚霞。
“铁柱，别欺负你媳妇！” 王金生笑着喊了一嗓子，皱纹里都溢满幸福。他想起去年婚礼上，李秀兰穿着红嫁衣给长辈敬茶的模样，端庄又水灵。现在看着小两口在田间追逐，嫩绿的麦苗沾着他们裤脚的露水，心里盘算着等秋收后，就让孩子们准备要个孩子。
夕阳把云彩染成蜜糖色时，李秀兰擦了擦汗：“爹，我先回去做饭。” 她转身往家走，粉色碎花裙掠过麦芒，发梢还沾着几缕稻草。王铁柱望着媳妇的背影傻笑，突然听见村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两辆改装过的面包车横在石板路上，车门推开的瞬间，十几个戴着口罩的混混鱼贯而出。周永强嚼着口香糖走在最前面，脖颈处的纹身随着吞咽动作若隐若现。他抬手示意手下包围院子，自己踹开虚掩的木门，惊得院里的芦花鸡扑腾着乱飞。
“老王头！” 周永强一脚踢翻石臼，糯米粉洒了一地，“听说你最近很威风啊？” 他的目光扫过灶台边愣住的李秀兰，喉结不自觉滚动。女孩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水缸，手腕上的银镯子撞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要干什么！” 王铁柱从田里冲回来，草帽早不知丢在哪里。他挥拳砸向最近的混混，却被人从背后抱住，钢管重重砸在他膝盖上。剧痛让他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周永强扯住李秀兰的头发往外拖。
“放开她！” 王金生拄着拐杖冲过来，却被混混一脚踹翻。老人的额头磕在门槛上，鲜血顺着皱纹流进眼睛。周永强揪着李秀兰的衣领，看着她脖颈处被勒出的红痕，凑近耳语：“乖乖跟我走，不然你男人和公公，可就不好说了。”
暮色彻底笼罩村庄时，面包车的尾灯消失在山道尽头。王铁柱趴在泥地里挣扎，指甲缝里嵌满鲜血和泥土；王金生颤抖着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想起赵小天临走时塞给他的纸条。夜风卷起纸条边缘，“有困难随时找我” 的字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