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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九月的阳光裹挟着干燥的风，扑在赵小天汗津津的后颈上。他拖着行李箱站在火车站广场的公交指示牌下，仰头辨认线路时，行李箱轮子突然打滑，险些撞上身后的行人。
“赵大乡长这是准备上演‘京城迷踪’？” 清甜的女声从头顶落下，赵小天猛地转身，正对上徐小冉弯成月牙的眼睛。她穿着藕荷色真丝衬衫，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明艳，“怎么，来我的地盘还想偷偷溜走？你这个大乡长可是不地道啊。”
赵小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山水乡一别，他和徐小冉仅通过几次工作电话，此刻骤然相见，竟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知道我......” “林晓微那个大嘴巴子，” 徐小冉伸手夺过他的行李箱拉杆，玫瑰香水混着站台特有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走！今天必须我请客，尝尝我私藏的铜锅涮肉！”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赵小天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可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徐小冉己经利落地拦下一辆出租车，转身时衬衫下摆扬起，露出纤细的腰线：“愣着干嘛？再磨蹭可就赶上午高峰了！”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徐小冉歪着头打量他：“瘦了。” 她的目光扫过他领口新添的褶皱，“山水乡的日子不好过？” 赵小天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想起踩着泥泞山路走访农户的场景，嘴角不自觉上扬：“比想象中有意思。”
“是吗？” 徐小冉突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那山水乡的林乡长，没让你这个书记作难？” 她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赵小天却敏锐捕捉到其中的试探。他想起林晓微在山水乡并肩作战的日夜，又想起临别时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火锅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徐小冉熟练地调配麻酱小料，花生碎与韭菜花在瓷碗里堆成小山：“尝尝这个，老北京的灵魂。” 她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在铜锅里三起三落，蘸满酱料后递到赵小天面前，“张嘴！”
赵小天本能地后仰，却被徐小冉嗔怪地瞪了一眼：“嫌弃我？” 她的手腕上，梵克雅宝的西叶草手链轻轻晃动，“当年在山水乡，你还抢过我碗里的竹筒饭呢。” 这句话成功让赵小天红了耳根，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忙碌的采访日，他确实因为着急核对数据，误拿了徐小冉的饭盒。
“说真的，” 徐小冉突然放下筷子，眼神认真，“党校的课程很枯燥，周末带你去胡同逛逛？我知道有家书店，藏着八十年代的《大众电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着杯壁，“就当还你在山水乡请我吃农家菜的人情。”
赵小天刚要开口推辞，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党校班主任发来的入学须知，末尾特意标注：“今晚七点前务必到校报到。”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徐小冉，歉意地笑了笑：“恐怕得下次了。”
徐小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神采：“那我送你。” 她叫来服务员结账，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给赵小天抢单的机会，“不过说好了，下次换你请。”
返校的出租车上，徐小冉靠窗而坐，望着窗外发呆。夕阳的余晖为她的侧脸镀上金边，赵小天这才注意到，她耳后有颗淡褐色的小痣。“其实......” 徐小冉突然开口，声音被车流声淹没，“其实那天在山水乡的饭局，我就想问......”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化作一声轻笑，“算了，到了。”
党校大门的鎏金牌匾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赵小天接过行李箱，正要说再见，徐小冉突然伸手整理他被风吹乱的衣领。她的指尖冰凉，却让赵小天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好学习，大博士。” 她眨眨眼，“毕竟有人等着看你在湘西干出大动静呢。”
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街角，赵小天转身走进校园。梧桐叶落在肩头，带着京城特有的秋意。他摸出手机，通讯录里 “徐小冉” 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突然觉得，未来半年的党校时光，或许不会像想象中那般孤寂。而他尚未察觉，在徐小冉回到电视台的路上，她反复翻看手机相册里那张偷拍的照片 —— 照片里，赵小天在山水乡的梯田里弯腰查看稻穗，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延伸到她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