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阮桃桃猛地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脱口而出。
陆南洲脚步顿住,侧过身,挑眉看她。
阮桃桃脸涨得通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声音细若蚊呐:
“那…那个…我…我一个人住这间客房吧?您…您住别的房间?”
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和暗示:
别想跟我住一起,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陆南洲:
“……”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愕然?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像冰锥子,精准地扎在阮桃桃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上:
“阮桃桃。”
他语气里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别想得美。”
“我对你,”
他目光在她身上那件皱巴巴、沾着灰的衬衫裙上停留了一秒。
“没兴趣。”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挺拔冷漠,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留下阮桃桃一个人僵在门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别想得美”……
“没兴趣”……
那赤裸裸的眼神……
她、她刚才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还被他当面、毫不留情地、用最嫌弃的语气戳穿了?
阮桃桃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冲上头顶,比后脑勺的包还烫。
她“砰”地一声甩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把滚烫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啊啊啊啊啊
丢死人了。
她再也不要见人了。
这该死的脑震荡!一定是它害的!
她怎么会觉得那个冰山会对她……那个?
她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在地上自闭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从巨大的羞耻感中挣扎出来。
不行,得赶紧联系小宁。
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万幸没摔坏。
屏幕亮起,显示时间己经晚上十点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简宁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桃桃?”
简宁清冷的声音传来,背景很安静,似乎己经在家了。
“小宁。”
阮桃桃一听到闺蜜的声音,委屈和窘迫瞬间涌上来,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我、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简宁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
“嗯。知道了。”
阮桃桃一愣。
就这?
“知道了”?!
她以为简宁至少会惊讶地问一句“为什么”或者“你在哪”。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阮桃桃忍不住主动开口,声音闷闷的。
“还用问?”
简宁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甚至有点戏谑?
“在陆南洲那儿吧?”
阮桃桃:
“!!!”
她怎么知道?
“你怎么……”
她结结巴巴。
“叶承宇送我回来的。”
简宁言简意赅。
“路上提了一句,说陆总把你留下了。”
阮桃桃:
“……”
叶承宇这个大嘴巴。
“小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桃桃急得差点跳起来,又扯到后脑勺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赶紧压低声音解释。
“我是摔了一跤,在他家门口。磕到头了,有点晕。他那个管家非说医生让我静养两天。我…我走不了。”
她一口气说完,生怕简宁误会。
电话那头,简宁似乎轻笑了一声,很轻,但阮桃桃听到了。
“哦?摔跤?磕到头?”
简宁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
“这么巧?就在他家门口?”
“真的,千真万确。”
阮桃桃急得首拍地板,虽然地毯很厚,没声音。
“我急着走,没看清台阶。摔得可惨了,后脑勺现在还肿个大包呢!”
“嗯。”
简宁应了一声,听不出信还是不信:
然后呢?陆总就大发善心,收留你这个工伤员工了?”
“才不是!”
阮桃桃立刻反驳,声音带着愤愤不平。
“他…他威胁我!”
“威胁?”
“对。”
阮桃桃找到了倾诉口,竹筒倒豆子般控诉。
“他说我要走可以,但要立刻算修车费,还有…还有我摔跤磕坏了他家门口台阶的维修费。”
她越说越委屈:
“小宁,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摔跤还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他装醉让我开车,我怎么会来他家,不来他家我怎么会摔跤,现在还要我赔台阶,我哪有钱赔啊。”
她悲从中来,声音都带了点哽咽:
“所以我只能答应留下来静养了,就当抵债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然后,简宁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哦,抵债啊。”
她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
“行吧。那你就安心在陆总家抵债吧。”
“小宁!”
阮桃桃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脸又红了。
“你别瞎想,我就是…就是没办法,为了省点修车钱。”
“嗯,我懂。”
简宁语气平淡。
“为了省钱,住进老板家豪宅。这买卖划算。”
阮桃桃:
“……”
她感觉要被闺蜜气死了。
“对了。”
简宁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正经了一点,但内容却让阮桃桃差点原地爆炸。
“既然要住两天,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安…安全措施?”
阮桃桃声音陡然拔高,差点破音,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简宁,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安全措施,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对我没兴趣,一点都没有。他亲口说的。”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恨不得穿过电话线去摇醒简宁。
“想什么呢?”
简宁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我说的是你脑袋上的伤,医生没给你开药?活血化瘀的药膏记得按时擦。别碰水,别乱动。静养,静养懂不懂?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阮桃桃:
“……”
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脸更红了,这次是臊的。
原来是这个安全措施?
她刚才在想什么啊?
“我知道了。”
阮桃桃臊得恨不得钻地缝,声音细若蚊呐。
“我会擦药的。”
“嗯。”
简宁应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她的“领悟”。
“还有。”
她顿了顿,语气恢复了那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甚至带点微妙的调侃:
“既然都住进去了,好好把握机会。毕竟,能近距离观察研究一下这位让你又撞车又摔跤还抵债的陆总,这种机会可不多。”
“说不定。”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
“还能发现点别的抵债方式?比如……他其实也没那么冷?”
“简宁!!”
阮桃桃羞愤交加,对着电话低吼。
“好了,不逗你了。”
简宁轻笑一声:
“早点休息。记住,安全第一——”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
“——无论是脑袋,还是别的。”
“嘟…嘟…嘟…”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了。
阮桃桃:
“……”
她捏着己经黑屏的手机,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对着紧闭的房门,久久无语。
脑子里回荡着简宁最后那句“安全第一”和那声轻笑。
还有陆南洲那句冰冷的“没兴趣”和嫌弃的眼神。
以及……后脑勺那个隐隐作痛的大包。
她哀嚎一声,把自己摔进旁边柔软的大床里,用枕头死死捂住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抵债……
安全措施……
没兴趣……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比后脑勺的包还要混乱一百倍。
这魔幻的一夜,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