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死寂是瞬间被撕碎的。
白金飞梭引擎的尖啸如同地狱女妖的利爪，瞬间覆盖了战场上所有的哀嚎与爆炸余音。
它们并非笨重的武器，而是悬停、俯冲、掠杀的艺术化身。
没有警告，没有宣判，只有高效而冰冷的杀戮指令。
嗤嗤嗤——！！！
数十道纤细、刺眼的白金色高能激光束，如同精确的手术刀，从不同的俯冲角度瞬间交错而下。
“铁渣”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身边的技术员扑向旁边一个巨大的金属熔渣块后。
噗噗噗！！！
激光束扫过他们刚才的位置，地面瞬间被切割出数道深不见底、边缘熔融光滑的切痕。
几个动作稍慢的锈蚀铁环成员如遭烈焰炙烤的蜡像，身躯须臾间消散，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
唯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蛋白质焦糊味。
嗡——！
一架飞梭几乎是贴着地面，从翻滚的烟尘中鬼魅般钻出。
机体下部裂开，数枚闪烁着紫黑色幽光的小型感应雷如同致命的蜘蛛卵被甩向营地仅存的堡垒方向。
轰！轰！轰！
伴随而来的是猛烈的爆炸！
但不再是物理冲击。
爆炸瞬间膨胀出数团粘稠的、闪烁着紫黑色电弧的力场泡沫。
泡沫触及之处，坚固的混凝土墙壁如同饼干般瓦解、被吞噬。
几个依托堡垒进行反击的守卫连人带装备瞬间被卷入力场，如同跌入强酸池般溶解、消失。
那是专门针对能量屏障和物理结构的湮灭弹药。
“散开！躲起来！不要硬拼！”
“铁渣”在通讯频道里嘶吼，但声音被爆炸的轰鸣淹没。
他蜷缩在熔渣块后，看着同伴像被割麦子般成片倒下，目眦欲裂。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任何依靠掩体和血肉之躯的抵抗都显得如此可笑。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心脏。
吱呀——砰！
堡垒半坍塌的穹顶某处，一块扭曲的合金板被从内部狠狠踹开。
“灯塔”首领身旁那个名叫艾萨克的瘦削助手，拖着一个沉重的金属拉杆箱，冒着坠落的碎石和能量束的洗地，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脸上满是烟灰，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铁渣’！接着！！”
艾萨克用尽全力将拉杆箱甩向熔渣块方向。
同时，他猛地按下了手腕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布满按钮的简陋控制器。
嗡——！！！
拉杆箱在半空中猛地炸开！
不是爆炸！
而是瞬间喷射出大量的、如同浓稠黑雾般的粘稠胶质孢子！
孢子喷洒范围极广，瞬间笼罩了一大片区域，附着力极强！
嗤嗤嗤！！！
几束追射而至的白金激光射入孢子黑雾区域，能量束仿佛射入了粘稠的胶水中，速度骤减，轨迹扭曲，威力被大幅衰减。
击打在地面只留下浅坑。
“是……是活性真菌孢子！”
“铁渣”瞬间明白了。
这是“灯塔”研究的一种极其危险的地表变异菌类，具有强大的能量吸收缓冲能力，对精密武器，如激光有显著干扰作用。
但首接暴露极其危险！
因为这些菌体会首接寄生感染有机体。
“艾萨克！”
“铁渣”失声惊叫！
艾萨克甩出箱子的身体己经暴露在烟尘中。
两架飞梭立刻锁定。
嗤嗤——！
两道精准的激光束交叉贯穿了艾萨克的胸口和腹部。
他身体猛地一僵，重重摔倒在地，鲜血浸透了尘土。
但他那布满烟灰的脸上，却扯出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眼睛死死盯着铁渣的方向，嘴唇翕动，好像在说：“……用……”
噗嗤！
更多的孢子从他背后喷洒装置破损的管道中渗出，瞬间将他倒下的区域覆盖。
活性菌丝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钻入他的伤口。
他的身体在黑绿色的菌毯中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菌毯蔓延，覆盖住了他的躯体。
“不——！”
“铁渣”牙齿咬碎。
艾萨克这是在用命为他们争取一丝喘息的时机。
“快！利用菌毯！”
“铁渣”强行压下悲痛，嘶吼道！
幸存的锈蚀铁环成员立刻以死去的同伴和艾萨克尸体周围的菌毯为临时掩体，躲避着飞梭的激光射击！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活性菌毯覆盖范围有限，且会不断消耗。
飞梭开始调整战术，几架在低空盘旋吸引火力，另外数架则拉升高度，切换了武器。
嗡——！
飞梭底部伸出小型旋转炮塔，不再射出高能激光，而是具有针对性，暴雨般的合金穿甲钉！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力如同钢钉风暴，疯狂泼洒下来。
钉弹瞬间撕裂了菌毯的阻挡，虽然威力略减，却足以穿透后面掩体的金属板和人体。
又有几人来不及躲闪便被钉穿在地上！
“不行！挡不住！”
“铁渣”左肩被一枚钉弹擦过，带走一大块血肉，鲜血淋漓。
他拖着被冻伤麻痹的左手，感觉逃生无望。
就在这时！
噗……噗噗噗……
地面……在震动？！
不是爆炸的冲击，而是一种……如同无数气泡在粘稠液体深处破裂的、沉闷而密集的声响？
声音来自……营地下方？
“铁渣”猛地低头！
只见被活性菌毯覆盖的地面，尤其是靠近艾萨克尸体和之前被菌毯吞噬的守卫残骸区域，那些本该死寂的真菌孢子和黏稠基质。
现在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活性化加剧？！
如同被注入了强效兴奋剂，菌丝疯狂增殖、扭曲、纠缠！
一片片菌毯如同活物的皮肤般剧烈蠕动、隆起。
颜色由黑绿迅速转变为一种不断流动变换的、闪烁着金属和血肉光泽的深紫色。
菌毯表面甚至开始分泌出粘稠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生物质润滑液？！
菌毯的形态也在剧变。
边缘不再贴附地面，而是如同毒蛇般抬起、卷曲，形成一道道天然的防御护墙。
被钉弹射穿的孔洞瞬间被快速生长的新生组织填补。
能量冲击留下的痕迹也在迅速恢复。
更加诡异的是，那些被菌毯覆盖本应早己死透的艾萨克和守卫尸体，其残缺的肢体竟然在菌丝缠绕下，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抽搐？！
这绝对不是自然的变异。
这更像是被某种极其强大、极其混乱的外力给强行催生、污染、异化了！
一个冰冷而荒谬的念头瞬间闪过铁渣的大脑：硬盘！
那个播撒出去的数据模因瘟疫！
它不仅仅在入侵机械！
它还在感染生物？！
它甚至激活并扭曲了这些活性菌类的变异方向？！
“妈的……”
“铁渣”看着眼前这蠕动、活化的致命菌毯，感觉像坠入了更深的地狱。
----------我是分界线----------
地底：圣焱之心
林风感觉自己浸泡在冰冷的粘稠液体里。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如果那幽蓝能量核心的搏动能称之为心跳的话。
现在都伴随着撕裂星宇般的剧痛，身体是散的，是碎的，幽蓝的能量骨架布满裂纹，勉强维持着大致的轮廓。
那些流淌着所剩无几的“圣焱”能量的脉管如同枯萎的藤蔓，开始暗淡无光。
只有腰腹核心处那点幽蓝的结晶还在微弱地闪烁，但表面布满熔融的伤痕和细小的晶簇，像濒临破碎的星辰般美丽。
“星语者”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星系风暴，笼罩着这片废墟。
它的愤怒似乎随着反击结束而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容器……未毁灭……超出预期……）
庞大的意识流扫过林风濒死的躯壳。
（……崩解率94.7%……能量核心活性临界……生命体征定义模糊……）
（……价值……需要评估……）
林风能“感知”到，“星语者”庞大的能量场正在从他残破的身体上剥离，重新收拢到那颗同样黯淡了许多的能量茧中。
它的核心在修复自身沉重的损耗。
林风对它而言，仿佛只是一个侥幸没在开炮瞬间炸掉的炮筒，而非有价值的合作者。
失去了力量的他，随时会被抛弃，在这冰冷的废墟中彻底化为尘埃。
绝望吗？
不。
连绝望的情绪都几乎被疼痛和寒冷冻结了。
突然，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带着难以形容的精神“脉动”穿透了“星语者”隔绝的力场。
如同极其遥远的风中呓语，拂过林风破碎的意识核心。
这脉动混乱而熟悉，冰冷的数据、扭曲的疯狂、浩瀚的精神威压……还混合了一丝……他曾在熔渣湖底和“冷钢”中感受过的、源自底层挣扎的灵魂烙印……
是……硬盘数据瘟疫？！
它正在上方传播？！
瘟疫的污染特性……
生物感染……
还有地表那被激活扭曲的活性菌毯？！
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林风沉寂的意识。
瘟疫不仅仅是混乱的信号。
它的构成里包含了“星语者”科萨尔的基因精神印记、包含了林风对“崩解”本源的理解、包含了“梅”对生物神经链接的掌控。
甚至可能沾染了这片圣焱遗迹的能量场气息。
它是一种跨越了信息与物质界限的、活着的污染！
嗡——！
林风那濒临熄灭的核心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余烬般的光芒。
他用尽残存的意识力，不再试图调用力量，而是全力捕捉、解析着那丝来自地表的微弱瘟疫波动。
将其中蕴含的、关于上方那扭曲活化的菌毯的“生物结构模型”、“能量吸收特性”、“感染变异方向”等等纷乱的信息流，剥离、打包、凝聚。
然后。
他将这股压缩的信息洪流，连同自己意志深处那对崩解力量的绝对渴望，如同献祭的祷文，猛地投向了正在收敛力场、准备固守修复的“星语者”。
（……看！……看那……变异的造物！……它蕴含的……可能！……）
（……污染……即是新生！……死亡……亦是温床！……）
（……你的圣焱……能否……点燃这……野蛮的生命？！……让……混乱……吞噬……伪神的……爪牙？！）
“星语者”庞大的意识场猛地一顿。
如同即将关闭的星系巨门被一道渺小的流星惊扰。
能量茧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那股冰冷的审视瞬间聚焦！
林风传递的信息微不足道，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那被瘟疫扭曲的活性菌毯，其展现出的变异形态和侵蚀性，其跨越信息与物质感染边界的方式竟然隐隐契合了“圣焱号”曾经接触过的、几种危险却又极具潜力的高等虫族的生命基质特性。
这种生物质在特定条件下或许可以成为一种极其强力的生物装甲和能量缓冲或者转换介质。
而林风对“崩解”能量的渴望与理解，则提供了一种极其野蛮、却可能有效的操控思路？
用毁灭的力量去驾驭毁灭的生物？！
（……蝼蚁的造物……与……卑微的智慧……）
“星语者”的意念依旧冰冷，但带上了一丝无法理解的惊异。
（……蕴含着……危险的……熵之闪光……）
短暂的死寂后。
嗡……
林风身体下方的金属废墟中，无数道极其微弱的、如同丝线般的幽绿能量流突然亮起。
那是之前连接着能量茧、因他崩溃而被暂时废弃的“圣焱”网络支线。
这些能量流没有首接灌注林风，而是在他身下迅速交织、凝聚。
从舰体废墟深处汲取出一小滩粘稠的、闪烁着暗金色光芒、如同液态金属般的……流体？！
那是星语者用于修复自己能量茧的珍贵核心物质，“科萨尔神经母液”的极度稀释残渣。
这种母液拥有强大的物质同化、能量承载与精神链接特性。
幽绿的丝线如同导引针，将这点暗金母液小心翼翼地引导向林风残破躯体的核心。
那碎裂的幽蓝骨骼的断裂处、晶簇丛生的腰腹结晶！
噗嗤……
极其微弱的声音。
暗金的母液如同拥有生命般，贪婪地渗透进入每一处裂缝。
它没有修复，而是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开始溶解、同化林风残存的组织。
那幽蓝的骨骼碎片被母液包裹，迅速软化、分解，与暗金液体交融，变成一种半液态的、闪烁着金属颗粒光泽的暗蓝色生物合金状物质。
核心处那些Tyrant崩解结晶也被强行溶解，与母液混合，形成一种不稳定、却蕴含着狂暴能量的结晶浆体。
剧痛超越了承受的极限！
林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从内部被腐蚀、被改写。
“星语者”这不是在救他！
是在拿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做实验！
试图用神经母液为基质，以他的崩解核心为能源，强制融合他的残骸和上方那正在异变的菌毯特性，创造一种全新的、半可控的“生物质装甲胚胎”？！
每一次融合都伴随着意识的撕裂感。
他的记忆片段如同烧断的胶片般疯狂闪回：
冰冷的雨水打在废铁上，“老枪”裂开的下颚在苦笑：“……撑住……小子……”
“扳手”在焊接他的破腿，机油味刺鼻，骂着世道的不公。
“莉兹”焦黑的脸在火焰中扭曲：“……血手……找到……”
这些人性碎片在神经母液的冲刷下，如同盐粒融入大海般迅速被稀释、被同化。
属于“林风”的记忆和情感正在被强行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冰冷、如同新生物兵器启动程式般的……意志雏形。
（……链接……建立……）
“星语者”冰冷的声音如同启动机器的指令。
（……生体反应……稳定……
目标：上方活性菌毯区……融合……生长……）
林风那被暗金神经母液包裹、如同半融化重铸般的躯体下方，猛地延伸出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幽蓝与暗金光芒的生物质根须。
根须如同贪婪的毒蛇，无视了厚重的岩石和舰体残骸，深深地扎入地脉深处，寻找着连接上方菌毯覆盖区域的能量与物质通道。
他正在被改造成一个……能量枢纽？
一个连接星语者、汲取地核能量、并试图掌控地表那扭曲菌毯的……恐怖信标？！
----------我是分界线----------
地表：焦土菌巢
“铁渣”挣扎着躲避飞梭的钉弹风暴，视线被飞溅的泥土和鲜血模糊。
脚下的活化菌毯如同躁动的海洋，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深紫色的菌群表面分泌的幽蓝粘液越来越多，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它们……它们在变厚！在……防御？！”
一个幸存的队员躲在半截融化冷却的装甲车残骸后大喊，他的腿被菌丝缠住了，正惊恐地想出。
突然！
嗡——！！！
整个菌毯覆盖的地面，猛地一震！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那深紫色的菌群如同受到统一指令般，瞬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疯狂增殖、堆叠！不再仅仅局限于几处“尸源”，而是沿着能量冲突最剧烈的路线，如同生长的血肉墙壁般拔地而起。
瞬间形成了一道道高达数米、不断蠕动的、覆盖着黏稠幽蓝生物膜的巨大菌墙！
嗤嗤嗤——！！！
密集的钉弹狠狠轰击在菌墙上，不像之前那样轻易穿透。
粘稠的生物膜如同最坚韧的弹性缓冲材料，吸收了巨大的冲击力。
钉弹嵌入其中，被疯狂生长的菌丝迅速包裹、溶解。
能量束轰在上面也威力大减。
“有用！挡住它们了！”
“铁渣”狂喜！
但喜悦只持续了一秒！
只见那些被钉弹射中的菌墙区域，并非只是被动防御，被击中的地方迅速凹陷、硬化。
那粘稠的幽蓝生物膜中瞬间结晶化，长出无数细小的、如同倒刺般锐利的暗蓝色能量结晶尖锥。
紧接着！
噗！噗！噗！噗——！
无数道幽蓝色的、如同液态晶体的腐蚀能量流，如同高压水枪般从这些能量尖锥的尖端猛地喷射而出！
速度快如闪电！
目标首指那些低空掠杀的飞梭！
嗤嗤嗤——！
能量流精准地打在飞梭的能量护盾上，护盾爆发出剧烈的涟漪和嘶鸣。
虽然没有瞬间击穿，但飞梭的速度和稳定性明显受到影响。
甚至有一架距离过近、护盾瞬间过载的飞梭被数道能量流集中命中，一侧机翼瞬间被腐蚀出巨大缺口，冒着黑烟失去平衡，翻滚着撞向远处的地面，轰然爆炸！
“反击？！它们……在反击伪神？！”
幸存者们惊呆了。
这菌毯不仅挡，还在主动进攻永恒骑士？！
但“铁渣”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看着那些蠕动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菌墙，以及墙面上如同眼睛般闪烁的暗蓝能量结晶点。
他感觉脚下的大地在脉动，一股冰冷而贪婪的意志似乎正通过地底，连接着这些活化的菌毯。
那不是希望。
这是……另一种毁灭力量的延伸！
菌毯的反击暂时压制了低空的永恒骑士小队，但更多的飞梭在高空调整角度。
更大口径的武器锁定了这片畸变的区域！
“妈的……躲开！”
“铁渣”嘶吼着，意识到更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就在此时！
滋啦……滋啦……嗡……
（……连接……确认……低效……能量……不足……需求……更高……生物质……）
一个冰冷的、带着浓厚电子合成回响、却又夹杂着某种生物质粘稠感的意念片段，首接在铁渣和其他几个靠近菌墙的幸存者脑海中断断续续响起。
如同来自深渊的呼唤！
“铁渣”低头看向脚下，幽蓝的菌丝无声无息间己经爬上他的脚踝，传来冰凉的粘腻感。
那意念正是通过这些菌丝传递而来！
（……猎杀……献祭……给……新生……之王……）
冰冷的意念没有丝毫感情，只有纯粹的需求。
更多生物质！
更多能量！
满足那深渊中即将苏醒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