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三个字,她的脸颊瞬间像着了火一样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蹦出来。
她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飞快地把笔记本合上,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薄薄的册子有千斤重。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但那份悸动和滚烫的冲动,却像汹涌的潮水,推着她,必须立刻行动!
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抱着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像捧着一颗滚烫的心,一步一步,挪到自家棚口。她撩开那块充当门帘的旧麻布,冷风立刻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噤,也让她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隔壁张家棚子的旧帆布帘子垂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李婶儿大概在棚子后头忙活,能听到她走动和碗筷碰撞的声音。棚口似乎没人。
芫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西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窜到张家棚子门口。她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手心全是汗,湿漉漉地贴在冰凉的笔记本封面上。
她站在那垂着的帆布帘子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震得耳膜发麻。她甚至能隐约听到帘子后面,那极其细微的、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羽毛一样搔刮着她的神经。她想象着他就在帘子后面,或许正疲惫地靠在什么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努力辨认着书上的字迹。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钻进她的脖颈,让她微微瑟缩。勇气像退潮般迅速流逝,她几乎要转身逃开。
就在这时,棚子里传来李秀兰的声音:“常岭!别看了!灯油贵!眼睛还要不要了?赶紧把饭吃了!凉透了!”
翻书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张常岭低沉短促的回应:“嗯。”
然后是凳子移动的轻微声响,他大概起身去吃饭了。
就是现在!
芫溶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飞快地伸出手,将怀里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顺着帆布帘子下方那道窄窄的缝隙,轻轻地、迅速地塞了进去!她甚至没敢去看笔记本落地的位置,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转身,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家棚子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炸开,脸颊滚烫得能烙饼。
她一头扑到自己的小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身体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成功了!她把笔记本塞进去了!他会看到吗?他看到扉页上那三个字会怎么想?他会觉得她多管闲事吗?还是会……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江倒海。棚外,风声依旧。隔壁,李婶儿的唠叨声和张常岭沉默吃饭的声音隐隐传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芫溶躲在被子里,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隔壁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和未知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凳子再次移动的声音,张常岭似乎吃完了。接着是李婶儿收拾碗筷的声音。然后……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芫溶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失望像冰冷的潮水漫上来。他没发现?还是发现了,根本不屑一顾?
就在她几乎要被失望淹没时——
隔壁,那细微的、熟悉的“沙沙”声,再次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声音似乎有些不同。不再是翻动书页的轻响,而是……纸张被拿起、被的声音?带着一种迟疑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