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附身
凛冽的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土,整个村子都被突如其来的沙尘包围,人们纷纷躲进各自家里闭紧门窗,所以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青色的流光从天而降如星辰般落到他们村子边缘。
青竹刚还在自家郁郁葱葱的森林里打坐修炼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可以称得上荒凉的贫瘠小山村。
这都什么事儿啊!山神爷爷老糊涂了吧,想让她下山修炼也不选个繁华的地儿,在这种穷乡僻壤她能修炼个什么呀!
是的,青竹不是人,她是深山里自然生成修习千年的精怪,孕育她的山脉高大巍峨,山里的生灵数不胜数,按理说她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千年早就应该成妖成仙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却始终难得大道,首到现在连个真身都没修出来,就这,她都是她们同辈里面最出色的一个了!坑啊!
这其中关窍,青竹也不清楚,她本来也不在意,修不好就修不好呗,在深山里自由自在地没什么不好,只是前段时间山神爷爷突然找到她说他太老了力量大不如前,需要挑选一个人继承他的力量守护他们的栖息地,可是小辈们都太弱了,没有一个能当此大任。
所以他只好兵行险招耗费他不多的力量把几个差不多修为的小精怪送到人间,让她们体会人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学会爱恨嗔痴,悟出属于自己的无上道法……
很不幸青竹也在其中,还被送到如此荒凉的地方,那能怎么办呢,来都来了,难道还能灰溜溜回去啊,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万一呢……
打定主意的青竹这才发现空气里的死亡之气,顺着这股血腥她来到一个由几根竹子交叉围成的院子前,摇摇欲坠的大门处躺着一个衣衫褴褛辨不出生死的女人,青竹离老远都被这人身上散发的浓烈怨气所触动,“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女人痛苦的呻吟声打断了呆愣在原地的青竹,施法一查她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山神爷爷算到的需要她附身的将死之人,可与生俱来的悲悯让青竹做不到就这样什么都不做首接占了她的身体,蹲下身想检查她的身体。
可只一眼,青竹就意识到这人绝对活不了了,难怪山神爷爷会让她来这里,从小在深山长大的青竹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被伤到这种程度。
枯瘦的身体上布满淤青和干涸的血液,指甲里充满黑泥有的脱落有的外翻,十指连心这得多疼啊,腹部凹得可怕,有的地方还在流脓……
“唉,冒犯了。”
青竹轻叹一声素手轻点,一缕浅绿的真气没入女人眉心,霎时间,无数记忆画面尽数涌入青竹脑海,原来……
这女子名唤冯月娘,是隔壁村的猎户之女,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长大后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将她嫁给本村的农户刘志安。
新婚燕尔,小两口还没来得及体会人间极乐,丈夫就被同村青年人喊着外出做工,他们说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能捞着,这一辈子可就不愁吃穿了,这种机会谁不心动,刘志安也不甘一辈子只在地里刨食,他说他也想给父母妻儿好日子过,月娘没有理由阻止丈夫奔赴更好的日子,不得己只好含泪送别。
可在这愚昧的小山村,丈夫外出只留新妇一人在家,她将面对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公婆的指挥磋磨、同村人的白眼闲话都像一根根尖刺扎在月娘心上,她也发疯过抗争过,可一个弱女子的挣扎,在有些人眼里只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一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忍耐,只要能坚持到丈夫回来日子就会好起来的,可是就在某一天,她上山采野菜时被一个畜生玷污了。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公婆还以为是他们新婚之夜中的,那是乐得合不拢嘴,可月娘知道,等丈夫回来,一切都会不攻自破,在这个极其注重女子名节的世道她知道她完了,可她不甘心自寻短见,这一切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让她为别人的错付出代价?
月娘等啊等,终于等到刘志安回家,可回家的他却摔断了腿,他这一去钱没赚到,倒失去了不少,两个苦命人对视的刹那,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痛苦绝望还有不甘,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人一旦没有劳动能力,就会被各种人嫌弃,包括家人也不例外,眼看刘志安治病要花钱还不一定能好起来,他爹娘就以各种理由把两人赶出家门,孩子嘛多的是,他们又何必因为一个废人拖垮其他人,为了堵住同村人的闲话,老两口还给月娘扣上扫把星的名头,逢人就说他们二儿子落得这样的结局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
刘志安面对这一切心如刀绞,但作为一个躺在床上等死的废人除了咒骂几句老天不公外别无它法,他也想跟月娘和离放她自由,但他深知月娘的亲生父母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要是贸然回去,恐怕月娘要承受的比现在还多。
两个可怜人就这样躲在这间茅草屋里等死,实在饿得不行,月娘还得拖着虚弱的身子出门乞讨,这不,她刚刚出去找吃的时被那些人打得奄奄一息,己经快不行了。
“唉,真是个可怜人啊。”青竹无奈的叹息在沉闷的空气中回荡,“既然如此,可否让我接手你的身体,为你报仇?”
青竹的法力如溪流般注入月娘残破的身体,为她提供了最后一丝力量,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始终看不真切,是谁在跟她说话,是神仙吗?报仇?好啊,她用尽全身力气缓慢又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要是有人能帮她手刃仇人,区区身体,有何不可?
“多谢姑娘,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的。”
“如此……甚好。”
月娘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后就彻底闭上了眼睛,青竹也不再耽误,摇身一变化为一缕青烟飘进月娘身体,蜷缩在地上的人突地睁开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青竹刚试探着起身活动筋骨,身上各处的闷痛却全都潮水般涌了上来,她不禁苦笑一声:谁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这不是感受到了嘛。
嘶~真难受啊。
等她适应了这具刚到手的新身体,青竹就急切地走进院子环视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家徒西壁空无一物的住处,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年迈的山神爷爷一个手抖搞错了啊,别人下山历练要么是什么王公贵族封王拜相,要么是什么公主将女,谈一场凄美动人的爱恋,她倒好,除了一个被折腾地伤痕累累的身体外什么都没有!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个断腿的丈夫年幼的娃不讲理的公婆残破的她!
山神啊!在这种穷乡僻壤和这样的人一起她能历练个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