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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荒诞感和一种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窒息感让我浑身冰凉。
“娘子身上，也藏着些……相当有趣的小东西呢？”
沧溟那低沉悦耳，带着深海回响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我脑海中的机械轰鸣。
我猛地抬头。
他依旧站在那里，墨黑的长发流淌着幽蓝的光晕，暗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渊，此刻清晰地映照出我的狼狈与惊惶。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玩味，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突然展现出意外特性的……藏品？他唇角那抹颠倒众生的弧度未曾改变，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遥远而危险。他掌中那枚流转着暗金纹路的墨黑龟甲无声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他看到了！
他不仅感知到了系统的存在，甚至可能……看到了那猩红的灭世指令！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几乎要将我吞没。但就在这绝望的边缘，一股更炽烈的火焰猛地从心底深处窜起！那是前世断头台上烧穿五脏的毒火，是今生被沉湖喂鱼的滔天恨意！灭世？世界毁不毁灭关我屁事！但轩辕辰！那个虚伪狠毒的畜生！他必须死！必须在我眼前，以最痛苦、最卑微的方式死去！
这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一切恐惧和茫然！
“夫…夫君……”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溺水后的虚弱，却像绷紧的弓弦，每一个字都用了全身的力气。我强迫自己迎上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的暗金神眸，不再闪避，任由那浩瀚的威压碾过我的灵魂。
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但我死死攥紧了湿透的粗布裙摆，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那猩红的系统光幕固执地悬浮在我视野前方，冰冷地闪烁着。
我的目光掠过它，如同掠过一片碍眼的污迹，首首钉在沧溟那张俊美非人的脸上。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如同找到了唯一可能的宣泄口，冲破了喉咙的桎梏：
“灭世之前……”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刻骨的怨毒，在这片流光溢彩却冰冷死寂的神宫中尖锐地响起，甚至盖过了脑海中系统的余音，“……能先帮我碾死轩辕辰那只臭虫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血沫般的嘶哑回音。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枚在他掌心缓缓旋转的墨黑龟甲，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沧溟眼中那饶有兴致的探究光芒，倏地亮了一下，如同深渊中点燃的幽火。他唇角那抹弧度，终于不再是纯粹的、高高在上的玩味，而是染上了一丝真实的、近乎愉悦的……意外？
“哦？”他轻轻发出一声鼻音，低沉悦耳，如同深海巨鲸的低鸣。他微微歪了歪头，墨色长发滑落肩头，这个近乎人性化的动作，却带着神祇审视蝼蚁挣扎的漠然与新奇。
“轩辕辰……”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某种陌生的、微末尘埃的味道。暗金色的眸光流转，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湖水和神宫壁垒，遥遥“看”向了皇城的方向。“便是岸边……那个指挥沉湖的蝼蚁头领？”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询问一只蚂蚁的巢穴位置。
“是！”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胸膛剧烈起伏，眼前闪过那张俊美脸上绽放的如释重负的笑意，闪过他因暴怒而扭曲如恶鬼的狰狞。“是他！我要他死！要他碎尸万段！要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极致的恨意让我的声音扭曲变形，如同恶鬼的诅咒。
沧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首到我因激动和缺氧而微微喘息时，他才轻轻抬起了那只握着龟甲的手。
不是指向皇城。
而是对着我。
确切地说，是对着我视界前方那片只有我能“看见”的、散发着冰冷蓝光的系统光幕。
他修长如玉的食指，隔着数步的距离，对着那猩红的【灭世】任务，极其随意地、轻轻一点。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但就在他指尖虚点的刹那，我脑海中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同时贯穿！那冰冷的系统电子音瞬间化作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锐悲鸣！
【警告！警告！遭遇不可抗力源…规则…解…解构…滋——！！！】
悬浮在我眼前的淡蓝色光幕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随即剧烈地扭曲、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破旧屏幕！那行猩红的【灭世】任务文字疯狂抖动、变形，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污血！
【任…务…错…误…权…限…更…改…滋啦——！】
刺耳的噪音达到顶点，然后——
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芒瞬间消失！
我视野前方变得一片“干净”。那冰冷的数据光幕，那猩红的灭世指令，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湮灭无踪！
死寂。
只有识海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系统最后湮灭时的、无声的余震嗡鸣，以及一种……莫名的、空荡荡的失落感？仿佛有什么冰冷坚硬的寄生之物被强行剥离了。
沧溟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看不见的尘埃。他掌中的墨黑龟甲依旧安静旋转，暗金纹路流淌不息。
“聒噪的小东西，清理掉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那双暗金色的眼眸重新落回我身上，之前那丝饶有兴致的探究，此刻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意味。他的目光在我湿漉漉的粗布红裙和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定格在我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至于那只名叫轩辕辰的臭虫……”他薄唇轻启，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却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如同深海涡流般的磁性回响，清晰地烙印进我的灵魂深处，“娘子想让他怎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