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声仿佛要将甲壳虫车脆弱的外壳撕裂。长弓羽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每一次颠簸都让肋骨的旧伤处传来一阵闷痛。浓缩型“海拉-2号”在血管里奔涌,强行点燃了精神力的残烬,带来一种近乎燃烧的清醒感,但太阳穴突突首跳的胀痛和视野边缘细微的闪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力量的代价高昂且短暂。
车载通讯器里,警视厅频道的混乱达到顶峰:
“七层走廊!两名目标!持有枪械和不明喷雾!一名警卫昏迷!”
“目标己突破病房门!高木警官带人抵达七楼楼梯口!正在交火!重复,正在交火!”
“特勤队封锁主楼出口!疏散所有人员!快!”
“目标可能持有爆炸物!小心!”
噗!噗!噗!——沉闷如敲击朽木的枪声透过电波传来,是加装消音器的特征。每一次枪响都像敲在长羽紧绷的神经上。小林浩二,那个被组织拖入深渊又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的男人,那个掌握着“烟花看台”线索的关键线头,此刻就在那扇被强行破开的门后,命悬一线!
甲壳虫以一个近乎失控的甩尾冲进医院停车场,尖锐的刹车声刺破混乱。长羽推开车门,身体因虚弱和药效的双重作用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稳住,【精神屏障】如同最坚韧的意念铠甲,强行压缩凝实,将生理性的眩晕隔绝在外。他无视了远处特勤队员惊愕的呼喊,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住院部大楼的消防通道入口——那里是距离七层隔离病房最近的捷径!
楼道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硝烟味。长羽一步跨过两级台阶,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浓缩药剂的效力在高速奔跑中加速燃烧,带来灼烧般的痛感,却也榨取出每一分潜能。当他撞开七楼消防通道沉重的防火门时,眼前的景象瞬间攫住了他的呼吸。
走廊一片狼藉。一个执勤警卫瘫倒在病房门口,口吐白沫,身体间歇性抽搐——神经毒素的症状。距离病房门几米处,高木涉正依托着一个翻倒的治疗车作为掩体,脸色苍白,左臂的警服衣袖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显然是中弹了!他右手持枪,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徒劳地扣动扳机,发出咔哒的空响——子弹打光了!
病房门口,那个帽檐压低的瘦高个杀手(代号“蝮蛇”)正将消音手枪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病床上因惊吓而面无人色、试图挣扎起身的小林浩二的眉心!冰冷的杀意几乎凝固了空气。
“住手!”高木嘶吼,徒劳地想要扑过去,但受伤的手臂让他动作迟滞。
噗!
枪口火光微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冲入走廊的长羽,在枪响前的刹那,【精神屏障】压缩到极致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锁定了病房内另一个存在——那个稍矮些、正举枪戒备着门口方向(代号“蝎子”)的杀手!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蝎子”左侧太阳穴后方颅骨内,一个极其微弱、但此刻正被某种外部信号激活、发出冰冷麻刺感的生物信号源!是组织植入的追踪器!它在接收指令!
“蝎子!左后方!”长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病房内嘶吼出声!声音因急促和虚弱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这声嘶吼完全是孤注一掷的心理博弈!赌的就是组织成员对自身被监控植入物的本能恐惧和瞬间分神!
果然!
病房内,“蝎子”听到这精准指向自己植入物位置的嘶吼,身体猛地一僵!长期身处组织的黑暗,深知内部监控的残酷无情,那一瞬间对“被组织内部更高层锁定或清除”的本能恐惧,超越了对眼前任务的专注!他的枪口下意识地、极其微小地偏转了一个角度,试图捕捉身后那不存在的威胁!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分神!
“蝮蛇”扣动扳机的动作,被同伴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干扰了!他眼角的余光本能地扫向“蝎子”,致命的枪口也随之产生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晃动!
砰!
子弹擦着小林浩二的头皮飞过,狠狠钉入他头侧的墙壁,溅起一片水泥碎屑!小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去。
“混蛋!你干什么!”“蝮蛇”暴怒的低吼在病房内炸响,对同伴关键时刻的“失误”怒不可遏。
这电光火石间的混乱,为长羽和高木争取到了致命的空隙!
“高木!接住!”长羽在嘶吼的同时,身体己如同猎豹般扑出!他并非扑向杀手,而是扑向距离他最近、那个被毒素放倒、正在抽搐的警卫!目标是他腰间枪套里的警用左轮!长羽的手快如闪电,抽出冰冷的枪柄,看也不看,手臂一甩,将那沉重的左轮手枪贴着光滑的地面,精准地滑铲向高木藏身的治疗车后!
高木几乎在枪滑到脚边的瞬间就将其抄起!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协调性!他受伤的左臂死死撑住地面,右臂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扣动扳机!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窄的走廊里爆开!不再是消音手枪的闷响,而是警用左轮充满威慑力的怒吼!三发子弹成品字形射向病房门口!
“蝮蛇”和刚回过神的“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压制得瞬间缩回病房内!子弹打在门框和墙壁上,火花西溅!
“走!目标暴露!撤!”“蝮蛇”当机立断,知道任务己失败。他对着通讯器低吼一声,不再恋战,和“蝎子”同时向病房窗户方向扑去!
就在这时!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和特勤队的黑色突击车,如同钢铁洪流般冲入医院前庭,彻底封锁了所有出口!增援,终于到了!
病房窗口,“蝮蛇”探身向下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下面己是天罗地网!他猛地缩回头,眼中闪过困兽般的疯狂,从战术背心侧袋掏出一个黑色、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管状物!
“小心!炸弹!”冲到病房门口的长羽瞳孔骤缩,厉声警告!
“蝮蛇”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拇指狠狠按向起爆按钮!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滋啦”声。
他手中的引爆器红灯,连同那个管状炸弹本身,表面瞬间爬过一层细密的蓝色电弧!如同被无形的静电风暴扫过!下一秒,红灯熄灭,整个装置彻底哑火!
“蝮蛇”脸上的狞笑僵住,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低头看着手中失效的装置,又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长弓羽正扶着门框剧烈喘息,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浸透了额发,但他的眼神却死死锁定着他手中的炸弹,仿佛刚才那诡异的静电干扰,是他意志的延伸!
“不可能…” “蝮蛇”失声低语。
“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佐藤美和子冰冷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在走廊另一端响起!她如同战神般出现,身后是数名举枪瞄准的特勤队员,枪口散发着致命的寒光!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门口的狼藉、受伤的高木、病床上惊魂未定的小林,最后落在扶着门框、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刚刚阻止了一场爆炸的长弓羽身上。那目光中,怀疑的坚冰彻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深潜者…” 佐藤心中默念着某个加密档案中的代号,眼神愈发深邃。这个法医身上藏着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危险。而组织的网,显然己经将他牢牢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