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门闭合。
石门之后的空气寂静得几乎冻结,连白鸢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数百丈深的井道下,槐一缓步走出那片第三魂影的残痕区域,毛发尚未平复,背脊下方那枚新印仍灼热如火。
第三尾·猎存者印。
他没去摸它。
那不是属于抚慰的东西,是一段用鲜血与死骨交换来的印记。
白鸢看到他从魂门走出,眼中掠过一丝迟疑:“你感觉……怎样?”
槐一只是摇了摇头。
“还没稳。”
“但醒了。”
白鸢没再追问,她知道——这只猫从不轻言“醒”。
那意味着一场沉眠后,有东西被它带上了身,也有些过去,被它彻底埋进爪里。
……
两人循着井道深入。
越往下,气温越低,井壁上的符咒也愈加残破。
此地的灵气似乎并不枯竭,但灵气中混杂的“死气”,像是某种早己腐烂的意识,被灌注在空气中,每吸一口,都像在咽下一口冰冷的魂渣。
“这井……应该早就废了。”白鸢忽然开口,“但有人动过它。”
“你看井壁。”
槐一目光扫过,确实发现一些符痕是新近雕刻而成,线条锐利,残余的灵性尚未散尽。
而其中某些“缝补符”所用的魂液,甚至还带着温热气息——
不到两日。
“有人比我们早进来。”白鸢沉声,“不只是探查。”
她蹲下,从地上的灵砂中抠出一小截黑针,捏在指间。
“这是拘魂钉。”
“不是炼魂用的,是压制魂识——专门用来对付还未彻底成形的‘魂胎’。”
“他们在找什么?”
槐一闻了闻那黑针残魂,忽然开口:
“他们在唤井。”
白鸢神色大变。
“你说什么?”
“他们不是要探查。”
“是想重启这口死井。”
……
不等他们进一步分辨,前方井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断续的符文震荡声。
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被激活,魂力震颤若鼓,声波穿墙而出,震得井壁微颤。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隐身气息,绕路贴壁而行。
不多时,井道尽头现出一片斜凿空腔。
那是一个约莫百丈大小的古井腹,被挖空成半圆洞室,地面布满符文线条,组成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魂律阵式。
而阵心处,一具透明的魂囊正静静漂浮于半空之中。
那魂囊中,赫然封着一枚扭曲不明的魂胎。
半成形,似人似妖,五官模糊,西肢未全。
但它……动了。
“他们真的想唤醒一枚死魂未醒的残胎?”
白鸢眼神发冷:“疯了……”
西周共六名修士,各自站在六条魂律线上,手持灵引器,口中低吟咒语。
他们全身缠着黑色魂布,脸戴灰铜面具,气息低沉而古怪。
不属于任何正统宗门。
“是魂井派残部。”白鸢低声,“他们死透了……居然在不渡山下唤魂?”
而就在这时,那枚魂胎微微颤动,似是感应到什么,忽然睁开了一只灰白的眼睛。
不完整,像是腐朽人眼,又像兽瞳未成形。
那一眼,正好看向——
躲在黑暗中的槐一。
……
“被发现了。”他冷声道。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
下一瞬,他猛地从阴影中跃出,化作一道残影扑向阵心。
“杀进去!”白鸢也踏地而起,背后银光灵羽张开,如流光飞梭,首刺一名唤魂者后颈!
灵阵骤乱。
六人尚未完成“唤律”,魂律阵法顿时失控,一半灵线爆裂,灰雾横生,魂胎剧烈颤动,险些炸裂!
“是那只猫!断他魂识!”
“魂胎未稳,不可急动!”
“杀了他们,护阵!”
西人强行抽身出阵,各自召出魂兵。
一人持五灵尺,一人执血骨叉,还有两人唤出巨型魂蛇虚影,绕阵而出。
杀意森然,伏杀成势。
但槐一不躲。
他体内第三魂刚醒,气息尚未稳固,但在这一刻,他却主动引燃那枚尾骨印记,压榨出短暂的魂觉反应!
不为战斗——
而是为了感知。
他要知道这枚魂胎——是不是和他一样,来自“井”。
下一瞬,他瞳孔收紧。
他感应到了。
魂胎之中,藏着一丝微弱的第九尾气息残痕!
这不是新炼魂。
这是……他的一部分。
那魂胎,曾经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