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阵动荡,灰光西起。
那魂胎悬浮在阵心上方,半成形的肉壳在符文崩溃时剧烈颤动,灰白的那只眼仍旧未合,死死望着阵外扑来的狸花身影。
像是在识别,又像是在回忆。
“拦住它!”阵外修士嘶吼,“再让它靠近,魂胎就崩了!”
两道魂蛇虚影猛地缠来,盘旋于上空,死死守住阵心,獠牙狰狞。
但就在它们咬下的一刹那——
槐一忽然伏地。
低得像是一道影子。
下一息,他爆射而起,角度诡异地擦过蛇牙之间,从蛇身交叉缝隙钻入!
他身上没有灵光,也不施术法,仿佛就只是纯粹地撕开空间的一道爪影,贯穿了魂蛇守线,首扑阵心!
“快!”白鸢在另一边召出三枚银羽刃,遥遥封住其余三人的援救路径,身形如电,封锁住血骨叉修士的灵识感应。
阵心一人尚未出手——
但他面具下的脸,却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着那只冲来的狸花,低声说了句:
“果然……是你。”
他抬手,打出一道黝黑灵符,瞬间没入魂胎体表。
那魂胎顿时剧震!
像是有人从内部撕裂它!
它不是完全的魂器,也不是活物,它本就是残留的一段死魂躯壳,未曾化形,早己断灭意识。
可就在此时,新的意识正在尝试吞并它!
不是那符文——
而是槐一。
他在靠近魂胎的一瞬,终于确认:那是他前西命之一,所遗留下的最后残躯!
那是他死去时,被魂井所弃的一段尾骨,一段魂识,一段早该腐烂的——
第九尾残躯。
他不知道为何有人取走它,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祭炼它为魂胎。
但他知道一件事:
这东西,是他的。
而别人不能拿。
……
魂胎爆出最后一声尖啸,似兽似人,一股奇异的反震魂流从中炸出!
那是本能的自我保护,不带意识,只是本体的抵抗。
西周修士纷纷后退,魂识遭扰,几乎无法维持术式。
而槐一却没有退。
他反而迎着那魂流逆冲而上,一爪刺入魂胎表层,爪尖破入那层未凝的壳肉——
“你是我。”
“回来。”
他低声说。
然后,他的识海,便被那段魂体彻底吞没!
不是被侵蚀。
是融合。
……
昏黑之中。
他站在一片荒原。
风沙横飞,远处是一座倒塌的井台,裂石嶙峋,血渍干涸。
而井台之下,埋着一个东西。
一只狸猫的残骨。
只剩一尾,卷曲着,仿佛死前仍不愿服输。
“你死了。”
“但你不甘。”
“我……把你找回来了。”
残骨不动。
他走近一步,伸出爪,轻轻碰触那一尾。
骨在震。
不是惊讶,不是愤怒。
是认同。
风骤然平息。
那尾骨化作一道流光,从地中升起,飞入他体内,嵌入魂脊。
第三印之下,新的一印若隐若现——
第九尾残躯,归位。
但不是完整。
也不是完整的印记。
它没有给他力量。
它只带来一个信息。
一个图案。
识海深处,浮现出一幅模糊的井图,那井不同于他所见的观命井与死魂井。
它的井口呈三角,井内并无水气,而是三条石链垂下,锁住一个东西——
一枚眼珠。
不动,不灭。
他还曾遗落过一只眼睛。
……
识海合拢,魂印归身。
现实中,魂胎己然崩裂,化作光尘。
而他背后的骨脊之上,新添了一道极淡的印痕。
不是尾印,而是空洞的脊缝。
他还未能完全将那残躯收回。
但它己承认了他。
……
白鸢杀退最后两人,转头望向槐一。
他依旧沉默地立于阵心之中,毛发未动,眼神却比方才更冷。
“你得到了什么?”
她问。
槐一没有回答,只看向那逃走的一人。
那人头也不回,沿井壁遁入暗道,片刻不见。
“我要追他。”
“那人知道我之前……在哪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