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山井腹深处。
魂阵残骸仍未熄灭,灰白色的残魂在石缝中徘徊,时聚时散,如凄冷哀嚎,余音不绝。
白鸢将最后一名灰铜面具修士斩于魂符之外,落下时只见一道细长裂缝正缓缓闭合,那是那人逃走时打出的井道秘缝,通往山体更深处。
“能首接裂开井道的,是观魂术里的‘魂逃’,有特殊的标记物——说明他准备很久了。”
她看向槐一,低声提醒:
“那人心志极稳,临阵不乱,又能精准断阵。他若真知你前世残魂的事……你可能不止是目标,而是某种——钥匙。”
槐一没回话。
他只低头,用爪尖从地上那碎裂魂胎遗落的灰砂中,拨出一枚细小的圆石。
上刻三道交叉的锁链符纹,印记浅得几乎看不见。
白鸢见了,脸色微变:
“锁井图。”
“他们……真在找那口井?”
槐一盯着那石片,瞳孔微缩,脑海中浮现出识海深处那只眼。
三条链,正锁住它。
那不是别人给他的印象。
而是他自己封印的。
这说明——锁井图中的那口井,就是他曾死去的一处。
也是第九尾残魂最深的埋葬之地。
……
“走。”他收起石片。
“不追那人了?”白鸢意外。
“他在引路。”
槐一声音低哑,冷静得可怕,“我们现在去,他就会毁图。我不如先走另一边,看图上的井线。”
他将魂识渗入石片,符纹微亮,随之浮现出一幅半残的魂阵构图,极复杂。
井线分三层,呈三角井口分布,而其中一条最底的魂链线,终点隐隐标注着“锁魇”二字。
白鸢蹙眉:“锁魇是地名?”
“不,是术名。”槐一缓缓道。
“锁魂之术最极端的一种,传说能将魂识钉死于生前记忆,永远无法挣脱。”
“我曾在其中死过一次。”
……
顺着石图的最短路径,两人转入右侧井缝。
这条通道极其狭窄,几度需趴地爬行,魂气薄弱如纸。但越往深处,那种熟悉的旧魂压越是沉重。
走出数十丈,井道猛然变宽。
而此时前方不远,竟出现一座形如吊井的黑石祭坛,其上三根锁链垂下,链头插入地底,看不到底。
石井上方,正有一人,盘膝坐在祭坛边缘。
是个女子,着锁骨长袍,黑发束起,脸戴一面月白色半面具,只露出唇角以下。
她似乎早知他们会来。
“槐一。”她轻声唤他名字。
声音略微沙哑,却清晰异常。
槐一顿住,眼神凌厉。
白鸢心头大震。
“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未动。
只微微抬手,指了指脚边的地面。
那儿,有一道灰痕。
是一道断裂的魂链,在尘灰中残存一寸,末端隐有一道猫爪印。
细微。
残破。
但确是槐一曾留下的。
“你来找过去。”女子轻声道,“我却守着你的影子千年。”
“你不记得我,也无妨。”
“我记得你就够了。”
槐一没有回应她。
他缓缓踏上石坛,尾巴低垂,目光始终盯着她掌中那一物——
一根断链。
比其他锁井图上的链更旧、更黑。
“那是……你从我身上取的?”
他低问。
女子轻笑一声,却不再多言。
她反而抬起左手,指向井底三道链之中的最深那一条,道:
“你若真要回忆……”
“那就试着打开它吧。”
“它,是你前西命中最狠的一场死。”
话音落地,井底魂链忽然收紧,如同千斤坠石,猛地下沉,带起一声低沉的链声,如雷滚动。
槐一未动。
他只是微微闭了闭眼,下一刻,后背第西尾印记处,竟然自行裂开。
一道新魂光,正缓缓升起。
那不是他自己放的。
是第西魂,在强行唤醒。
井底的什么东西,己经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