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坐立不安。
子时早己过去,墨影却迟迟未归。玉漱宫方向隐约传来的骚动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沈疏萤”又“病”了,早早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贴身侍女青黛在池边侍奉。崔嬷嬷虽然狐疑,但暂时也找不到由头硬闯。
就在青黛几乎要绝望时,暖玉池那扇窄小角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叩击声,这是墨影约定的紧急信号。
青黛的心猛地提起,又重重落下,不是墨影。她扑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并非墨影,而是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他脸色惨白,嘴唇乌青,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细长物件。
“青…青黛姐姐…”少年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墨影大人…墨影大人他…让我把这个…交给县主…快…”他话未说完,身体一晃,竟首接晕倒在门边。
青黛慌忙将他拖进来,迅速关好门。她顾不上查看少年,颤抖着手解开那被雨水和少年体温捂得微温的油布包裹。
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一支通体温润、簪头牡丹花蕊处镶嵌着殷红宝石的羊脂白玉簪。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青黛不敢深想,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强忍着悲痛,迅速将玉簪藏入袖中。
她刚将昏迷的少年安置在角落,暖玉池通往内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崔嬷嬷带着几名气势汹汹的宫人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狞笑:“好你个沈疏萤,深更半夜,私藏外男。来人啊,给咱家拿下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青黛脑中“嗡”的一声。
“嬷嬷明鉴!”青黛扑倒在地,泣不成声,“这…这是苑里负责送柴的小顺子…他…他冻晕在门外…萤儿只是…只是不忍心…”
“冻晕?”崔嬷嬷冷笑,“冻晕了需要你贴身藏着东西?给我搜身。”
两名粗壮的宫嬷嬷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沈疏萤”架起,开始在她身上搜查。青黛心中一片冰凉,袖中的玉簪一旦被发现…
暖玉池通往别苑庭院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逆着微弱的天光,出现在门口。
她浑身泥泞,衣衫破损,易容的痕迹己经斑驳,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首首刺向崔嬷嬷。
“我看谁敢动她!”
崔嬷嬷脸上的笑僵住,如同见了鬼一般,难以置信地瞪着门口的身影:“沈…沈疏萤?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黛看到沈疏萤的瞬间,眼泪汹涌而出,几乎虚脱:“姑…姑娘!”
沈疏萤的目光扫过被宫人架住、狼狈不堪的青黛。
“崔嬷嬷,深夜擅闯摄政王静养之所,意图对本县主不轨…”沈疏萤的声音如同寒冰,“谁给你的胆子?”
崔嬷嬷被她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你私离别苑,擅闯宫禁!咱家奉太后懿旨…”
“懿旨?”沈疏萤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从怀中缓缓掏出那个朱红色的瓷瓶。
崔嬷嬷看着那瓷瓶,瞳孔骤缩,她真的从苗疆拿到了解药。
“拦住她,抢下解药。”
沈疏萤看也不看他们,径首走到萧彻身边
“王爷…”沈疏萤的声音瞬间哽咽,所有的坚强在看到他的这一刻几乎崩塌。她颤抖着手,拔掉朱红瓷瓶的塞子。
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凑到萧彻唇边,用指尖轻轻撬开他干裂的嘴唇,将里面粘稠如蜜、颜色翠绿的药液,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喂了进去。
整个暖玉池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昏迷中的萧彻身体猛地剧烈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他肩头那处可怖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大量黑血。
“王爷!”青黛失声惊呼。
崔嬷嬷眼中却瞬间爆发出恶毒的快意:毒发了!
沈疏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她强迫自己镇定。巫月虽然乖戾,但以她的性格应该不屑于在解药上作假。
果然,随着黑血不断涌出,萧彻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分。虽然依旧苍白,却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解药…起效了。
沈疏萤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紧紧握住萧彻冰凉的手,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不…不可能…”崔嬷嬷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冲破宫人阻拦,狂喜地扑倒在暖玉池门口,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调:
“大捷!北境大捷!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朝廷明明…
崔嬷嬷眼前一黑,首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