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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和沈清柔被官兵押回京兆尹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侯府。
沈惊鸿正在院子里喂锦鲤——那是她从宫里求回来的，太后见她喜欢，便又赏还给了她。听到消息时，她手里的鱼食勺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您早就知道了？”招财看着她，眼里满是崇拜。
“猜的。”沈惊鸿撒下一把鱼食，锦鲤争食的样子溅起细小的水花，“柳姨娘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去家庙？她肯定会跑，一跑，就正好中了圈套。”
招财还是不解：“可官兵说她们‘毒害朝廷命官之女’，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没让人下毒啊。”
“不是我们。”沈惊鸿转过身，目光看向窗外，“是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她们。”
柳姨娘和沈清柔的逃跑路线，她确实透露给了京兆尹府，但罪名只是“擅离职守”，绝非“毒害”。
这个“毒害”的罪名，来得蹊跷。
“会是谁呢？”招财挠了挠头，“难道是……三殿下？”
沈惊鸿摇了摇头。萧景琰虽然想除掉她，但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对付柳姨娘和沈清柔，毕竟她们还有利用价值。
那会是谁？
她忽然想起了萧玦。
那天在偏殿，他说锦鲤鳞片下藏了东西……
“招财，把鱼缸里的锦鲤捞出来一条。”沈惊鸿道。
招财虽然疑惑，但还是找来渔网，小心翼翼地捞起一条锦鲤。
沈惊鸿拿着放大镜，仔细检查锦鲤的鳞片。果然，在靠近尾鳍的地方，一片鳞片的边缘有个极小的缺口，缺口里夹着一张比指甲还小的纸卷，用蜡封着。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纸卷取出来，放在掌心展开。
纸上只有一行字，是用极细的炭笔写的：“柳氏与盐枭勾结，欲投毒灭口，速报京兆尹。”
字迹凌厉，和萧玦的笔迹如出一辙。
沈惊鸿的心跳漏了一拍。
萧玦早就知道柳姨娘要投毒，还知道她和盐枭有勾结？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侯府的事这么清楚？
“小姐，怎么了？”招财见她脸色不对，担忧地问。
沈惊鸿把纸卷收好，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就是片普通的鳞片。”
她不能让招财知道这些，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永宁侯派人来叫她，说京兆尹府来人了，要她去一趟，辨认一些证物。
沈惊鸿跟着来人来到前厅，京兆尹府的捕头正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些东西：一把沾了血迹的砍刀，一个装着黑色粉末的油纸包，还有几封书信。
“沈大小姐，”捕头见她来了，站起身行礼，“这是从柳氏和沈清柔的行李里搜出来的，还有从那个壮汉身上搜出的书信，您看看是不是她们的东西。”
沈惊鸿拿起那几封书信，拆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她瞳孔骤缩。
信是柳姨娘写给江南盐商表哥的，里面详细说了她要如何陷害沈惊鸿，如何勾结盐枭，甚至还提到了要“借兵”谋反，拥立萧景琰登基！
“这……”沈惊鸿的手微微颤抖，“这不是真的！柳姨娘虽然有错，但绝不敢谋反！”
捕头叹了口气：“沈大小姐，我们也希望不是真的。可这书信上的字迹，和柳氏平日里写的家书一模一样，还有那包黑色粉末，经过检验，正是‘牵机引’，和您上次在宫宴上提到的毒药是同一种。”
沈惊鸿的心跳得飞快。
谋反？
柳姨娘就算再蠢，也不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这书信，是伪造的！
有人想借“谋反”的罪名，把柳姨娘和沈清柔彻底钉死，甚至……牵连到侯府！
是谁？
萧景琰？他想除掉柳姨娘母女，以免她们泄露自己和沈清柔的私情？
还是……萧玦？他想借机打击萧景琰的势力？
或者，是那个隐藏在幕后，连萧玦都在提防的人？
沈惊鸿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冻得她骨头都疼。
“沈大小姐，”捕头打断了她的思绪，“柳氏和沈清柔一口咬定，她们没有谋反，也没有准备‘牵机引’，说是有人陷害她们。您看……”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捕头大人，我相信柳姨娘母女虽然有错，但还不至于谋反。这其中，定有误会。”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她们逃跑是事实，准备毒药也是事实，按律处置即可。至于谋反之事，还请大人仔细调查，不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放过了真凶。”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包庇柳姨娘母女，也为侯府撇清了关系。
捕头点了点头：“大小姐说的是。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送走捕头后，永宁侯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谋反……她竟然敢谋反……”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侯府……侯府要完了……”
“父亲，”沈惊鸿扶住他，“您别担心，这只是柳姨娘的个人行为，与侯府无关。只要我们配合调查，皇上不会降罪的。”
永宁侯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悔恨：“是我……是我瞎了眼，引狼入室……如果不是我娶了柳氏，如果不是我纵容她们……”
他泣不成声。
沈惊鸿没有安慰他。
有些错，犯下了，就必须付出代价。
柳姨娘和沈清柔最终被判了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那个江南盐商表哥也被牵扯出来，抄家问斩，盐枭团伙被一网打尽。
这场风波看似平息了，侯府却元气大伤，声望一落千丈。
沈惊鸿站在“汀兰院”的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柳姨娘背后的盐枭，伪造书信的人，还有萧玦那深不可测的目的……
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她头顶，随时可能收紧。
她拿出从锦鲤鳞片里找到的纸卷，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
萧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是不是也在追查那个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招财拿着一封信进来，神色古怪：“小姐，这是七皇子府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谢礼。”
沈惊鸿接过信，拆开一看，里面没有字，只有一片干枯的多肉叶子，叶子背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一个“熵”字，又像一个迷宫。
负熵碑林？
沈惊鸿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想起了母亲留下的梨花木盒，锁扣上的“靖”字，还有萧玦那盆总也养不活的多肉……
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她握紧那片多肉叶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要查下去。
为了母亲，为了侯府，也为了自己。
夜色渐深，侯府的灯笼次第亮起，在寒风中摇曳，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而在七皇子府，萧玦正站在窗前，看着永宁侯府的方向，手里把玩着那只波斯猫。
“主子，”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柳氏和沈清柔己经上路了。伪造书信的人，查到一些线索，似乎和……太后有关。”
萧玦抚摸猫毛的手顿了顿，左眉骨的疤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太后……”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看来，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他转过身，看向桌上那盆蔫掉的多肉，眼神幽深：“沈惊鸿，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窗外的月光，冷得像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