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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里燃着浓郁的檀香，烟气缭绕得像化不开的雾。贵妃娘娘端坐在上首，凤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眼神落在沈惊鸿身上，带着审视，像在掂量一件货物。
“你就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贵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女沈惊鸿，参见贵妃娘娘。”沈惊鸿屈膝行礼，动作标准，不卑不亢。
“起来吧。”贵妃挥了挥手，目光转向她身后的沈清柔，“你就是她的妹妹？”
沈清柔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沈清柔，参见贵妃娘娘，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
贵妃没理她，只看着沈惊鸿：“刚才的事，哀家都听说了。你妹妹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劝劝她？”
沈惊鸿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贵妃的视线：“回娘娘，臣女劝过，但她不听。臣女以为，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若是一味纵容，只会让她更加肆无忌惮。”
贵妃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个明事理的。不像你妹妹，只会哭哭啼啼。”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说起来，哀家还认识你母亲。当年她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可惜……”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沈惊鸿心里一动。贵妃认识母亲？那她知道母亲的死因吗？
“娘娘认识家母？”她忍不住问。
“何止认识。”贵妃的眼神飘向远方，带着一丝怀念，“当年我们还一起在宫里读过书呢。你母亲的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尤其是画的兰花，简首栩栩如生。”
沈惊鸿的心跳得更快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母亲在宫里的事。母亲从未跟她说过这些，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就在这时，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沈惊鸿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檀香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带着一股甜腻的气息，熏得她脑子发沉。
她忽然想起萧玦的话——香炉里加了料！
“姐姐，你怎么了？”沈清柔假意关切地扶住她，手指却在她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沈惊鸿强忍着眩晕，推开她的手：“我没事。”
她看向香炉，只见烟气比刚才更浓了，颜色也有些发绿。这不是普通的檀香，里面肯定加了！
“娘娘，臣女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沈惊鸿忍着头晕，再次行礼。
贵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神闪了闪：“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至于你妹妹……”
她看向沈清柔，语气冷了下来：“不懂规矩，罚她去佛堂抄一百遍《女诫》，没抄完不许出来。”
沈清柔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顿时哭了出来：“娘娘，臣女知错了，求娘娘饶了臣女这一次吧……”
贵妃没理她，挥了挥手：“来人，送大小姐回去休息，把二小姐带去佛堂。”
沈惊鸿被宫女扶着走出偏殿，头晕得更厉害了。她知道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她停下脚步，对宫女道，“我想去趟茅房，你们在这儿等我。”
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沈惊鸿跌跌撞撞地走到假山后面，靠在石头上喘着气。的效果越来越强，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脚也变得沉重。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闪了出来，扶住了她。
“跟我来。”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萧玦。
沈惊鸿被他半扶半抱地拉着，钻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洞里很干净，还铺着一层干草，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里……”沈惊鸿刚想问什么，就被萧玦塞了一颗药丸。
“含着。”他的声音有些急，“能解。”
药丸很苦，但效果很快。没过多久，头晕的感觉就减轻了许多。沈惊鸿看着萧玦，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知道香炉里有问题？”
萧玦背对着她，望着洞口的光线，声音低沉：“我只是碰巧路过。”
沈惊鸿知道他在撒谎，但也没有追问。她看着他左眉骨的疤痕，忽然想起母亲的画像——画像上的母亲，左眉骨也有一颗小小的痣，和萧玦的疤痕位置很像。
“七皇子，”她忍不住问，“你认识我母亲吗？”
萧玦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认识。”
他的眼神躲闪，显然是在撒谎。
沈惊鸿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道：“多谢你救了我。”
萧玦看着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那株被摔碎的多肉，他用手帕包着，还带着泥土的湿气。
“好好养着。”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这品种很稀有，死了可惜。”
沈惊鸿接过多肉，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山洞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该回去了。”沈惊鸿站起身，将多肉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要是被人发现我在这里，又该说闲话了。”
萧玦点点头，没说话。
沈惊鸿走到洞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原地，背对着洞口，身影被光线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贵妃娘娘认识我母亲，你知道她们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吗？”
萧玦的身体又僵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沈惊鸿没再追问，转身离开了山洞。
回到侯府，沈惊鸿立刻让人去查贵妃和母亲的关系，还有香炉里的到底是谁放的。
没过多久，招财就匆匆跑了回来，脸色苍白地回话：“小姐，查到了！香炉里的是柳姨娘让人放的！她买通了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趁着贵妃娘娘换衣服的时候，偷偷在香炉里加了料！”
沈惊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柳姨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动手脚！
“还有，”招财继续道，“奴婢还查到，贵妃娘娘当年和老夫人是手帕交，后来因为一件事闹翻了，再也没来往过。具体是什么事，没人知道。”
沈惊鸿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和母亲有关。
“继续查。”她沉声道，“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招财刚应声，就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在佛堂里哭着喊着要见您，说要是您不去，她就绝食！”
沈惊鸿冷笑一声。
沈清柔又想玩什么花样？
“让她闹。”她淡淡道，“她想绝食，就随她去。饿死了，正好省心。”
小厮吓得不敢说话，连忙退了出去。
招财忍不住道：“小姐，二小姐毕竟是侯爷的女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她不会有事的。”沈惊鸿打断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只梨花木盒，“她只是想逼我去见她，好继续演戏。但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打开木盒，里面除了账册，还多了一张纸条，是萧玦让人送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
“小心柳姨娘，她不止想夺你的中馈。”
沈惊鸿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止想夺中馈？那她还想干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侯府里静得可怕，只有佛堂方向隐隐传来沈清柔的哭声，像鬼叫一样，听得人心里发毛。
沈惊鸿知道，这只是开始。
柳姨娘和沈清柔肯定还会有更狠毒的招数等着她。
但她不会怕。
她拿起那株多肉，轻轻放在窗台上。月光洒在叶片上，泛着淡淡的光，像一颗希望的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她一定要查清楚母亲的死因，一定要让柳姨娘和沈清柔付出代价。
无论她们背后有谁撑腰，无论她们有多少阴谋诡计，她都不会退缩。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