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釉觉得,隔壁那丫头养鸡,纯粹是暴殄天物。
她管那群扑棱着翅膀、吵得能掀翻屋顶的活物叫“宝贝疙瘩”,喂的是糙米碎菜叶,图的是每天那几个热乎蛋。江釉每次看见,眉头都能拧成个死结。那芦花鸡多漂亮的一身羽毛,油光水滑的,被那丫头随手一抱,蹭得灰扑扑;那只气宇轩昂的大公鸡,尾羽长而华丽,本该是山林间最耀眼的点缀,如今只能在这土院子里,对着食盆咕咕叫。
“啧。”江釉抱着胳膊,倚在两家院墙中间那道快要散架的竹篱笆上,眼神凉飕飕地刮过鸡群,最终落在正弯腰捡蛋的少女身上。“你就不能给它们吃点好的?谷子呢?虫呢?天天吃这些,毛色都黯淡了。”
少女头也不抬,小心翼翼把温热的鸡蛋放进围裙兜里:“谷子贵,虫子难抓。有蛋下就行,要那么好看干嘛?又不能当饭吃。”她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见江釉那副挑剔又心疼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江大少爷,您要是实在心疼,不如出钱给它们改善伙食?”
江釉被噎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那只最漂亮的芦花鸡:“……庸俗。美本身就是价值。”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点固执的尖刺。
少女懒得理他,哼着小调去喂水。江釉的目光却黏在那只芦花鸡身上,看着它悠闲踱步,阳光洒在它斑斓的羽毛上,折射出他眼中奇异的光彩。真像啊……他无声地翕动嘴唇,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竹篱笆上轻轻刮擦。
“喂!江釉!”少女突然一声惊呼。
原来那只芦花鸡不知怎么扑腾着翅膀,竟飞到了篱笆上,摇摇晃晃地眼看就要掉下来。江釉脸色瞬间变了,刚才那点冷漠疏离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是扑过去的。他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长臂一伸,稳稳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小心,将那只咯咯叫的鸡捞进了怀里。
“笨死了!”他低斥,不知是在骂鸡还是骂人。他把鸡紧紧箍在胸前,下巴几乎抵着鸡温暖的背羽,手指深深陷进蓬松的羽毛里,勒得那鸡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少女冲过来想接,却被他一个侧身挡开。
“我的鸡!”少女急了,伸手去抢。
“摔伤了怎么办?”江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偏执,眼神死死锁住怀里的鸡,又像是透过鸡看着别的什么。他抱得那么紧,指节都泛白了,仿佛那不是一只家禽,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松手就会碎掉。
少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那平日里总是苍白缺乏血色的皮肤,此刻竟因激动泛起一丝不正常的薄红。她撇撇嘴,小声嘟囔:“……至于么,一只鸡而己。摔一下又不会死。”
“至于!”江釉猛地转头瞪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少女看不懂的执拗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占有欲,“我说至于就至于!你根本不懂!”他抱着鸡后退一步,像护食的猛兽。
少女被他吼得一愣,随即火气也上来了,叉腰道:“行行行!你懂!江大少爷最懂鸡!那你抱着吧!抱着别撒手!晚饭也别吃了!”她气呼呼地转身回屋,把门摔得哐当响。
江釉站在原地,怀里是温热的、还在不安扭动的鸡。他低头,脸颊贴着鸡柔软的羽毛,深深吸了一口气。院子里只剩下他和鸡,还有远处模糊的竹林影子。他慢慢放松了手臂的力道,但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夕阳的余晖把他和鸡的影子拉得很长。
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少女屋门口,把鸡轻轻放在门槛边。那鸡一得自由,立刻咯咯叫着跑开了。江釉没看跑开的鸡,只是对着紧闭的门板,用一种异常清晰、带着点别扭的语调说:“……今天的蛋,给我留着。一个都不许卖,也不许吃。”
门里传来少女没好气的声音:“凭什么啊?我的鸡下的蛋!”
“凭……凭我帮你看着鸡没摔死。”江釉的声音有点闷,固执得不容反驳,“全给我。我拿东西换。”
里面沉默了片刻,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少女探出半个脑袋,一脸狐疑:“……你要那么多蛋干嘛?”
江釉别开脸,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腌起来。慢慢看。” 阳光落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腾的、难以言说的情绪。那些光滑温润的蛋壳,像某种凝固的、属于她的微光,握在手里,总比虚无缥缈的、随时会飞走的羽毛要实在得多。他要攒着,一个都不能少。
少女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了然和无奈:“……江釉,你真是个怪人。” 她摇摇头,却也没再反对,“行吧行吧,看在你今天‘英勇救鸡’的份上,今天的蛋归你了。拿什么换?上次你给的跌打药膏还挺好用的。”
江釉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了一下,他没回头,只低低“嗯”了一声,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交易,转身快步走回自己那间寂静的小院。背影有些仓促,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抹和夕阳同色的红晕。
他得去把那个专门腾出来的小陶罐擦得更亮一点。用来装她的蛋,比装月光值钱多了。
(掐着饭点晃到篱笆边,手指神经质地敲着快散架的竹子)
“喂,你那只芦花鸡……左边翅膀底下,是不是蹭掉了一小撮毛?”(眼神死死黏在鸡身上,声音绷紧)刚才看它扑腾得不对劲。篱笆这儿快塌了,你要么赶紧修,要么……(突然转头盯住你,眼珠黑沉沉的)今晚把它关我笼子里。省得哪天摔断脖子,死了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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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名:江釉**
江釉住在竹林边的小院里。他苍白,挑剔,看隔壁养鸡少女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的烦躁和专注。
他受不了她把那么漂亮的鸡养得“庸俗”。那些油亮的羽毛、华丽的尾羽,在他眼里是稀世珍宝,在她眼里不过是下蛋的工具。他总忍不住隔着篱笆挑剔她的养法,为鸡的毛色黯淡斤斤计较,惹得少女首翻白眼。
首到那天,少女的芦花鸡差点从破篱笆上摔下来。江釉像变了个人,疯了一样扑过去把鸡死死搂进怀里,勒得鸡首叫唤。少女想接,却被他偏执地挡开,吼着“摔伤了怎么办?你根本不懂!”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吓了少女一跳。
后来,他别扭地用东西换走了少女当天所有的鸡蛋,说要“腌起来慢慢看”。少女说他真是个怪人,却也拿他没办法。没人知道,他透过那些斑斓的羽毛,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有那些被他小心收好的鸡蛋,像凝固的微光,藏着他无法言说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