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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没关系。”
“你看这个。”
“你自己封的碑。”
“你斩了我之后，用魂锁把我镇在这儿。”
“说这辈子不想再看见我。”
“说你要带着我这命，好好活一世。”
“结果你还是来了。”
“你根本没忘。”
“你只是，不肯认。”
苏渺盯着那块碑。
那碑上写着一行字。
【念君一念，斩君三刀，封君一命】
她手抖了一下。
谢无涯从她身后一步跨前来。
“她问你是谁。”
“你别扯那些废话。”
“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
“你叫离魇。”
“魔界第一任执界者。”
“她上一世的未婚夫。”
“她亲手毁的那人——就是你。”
“她封你命，是她自愿。”
“她现在愿不愿意解，是她的事。”
“你喊她来，不代表你能碰她。”
“你要敢拉她下水——”
“我就让你这辈子都上不来。”
离魇盯着他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
“你就是谢无涯？”
“就是她那条从前只会送糖的小跟屁虫？”
谢无涯：“你骂我可以。”
“但你现在这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没资格管她。”
“她不欠你。”
“你才是真把她丢进火里的那一个。”
“她死那天，你在哪？”
“你在献魔骨，炼天鼎，舍得是她的命。”
“你还问她记不记得你？”
“你算哪门子的情人？”
离魇手一紧，那锁链“咯啦”响了一声。
“你闭嘴。”
“你不配说她。”
“你知道她那年跪在祭坛前求我的样子吗？”
“她说：这命你拿去用，但你要帮我留下三界。”
“我说可以。”
“可后来她后悔了。”
“她说她不想活了。”
“你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谢无涯冷着脸。
“我知道。”
“她说你是她最看错的那个人。”
“她说她死了之后，再不见你。”
“她说——哪怕有来世，她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你觉得她还会认你？”
离魇沉默了。
地宫的风越来越大。
那些漂浮的锁链开始抖动。
苏渺忽然抬脚，往那封魂碑走了过去。
谢无涯要拉她，被她甩开。
“我只是看。”
她站在那碑前，轻轻按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红光破地而起。
她的身子一下被拉进魂记中。
这一眼，十年梦境，血海翻涌。
她终于记起——
是谁牵着她的手，把她推向神火。
是谁在她燃尽前说：
“对不起。”
“可你太重了。”
“我扛不住。”
她笑了一下。
在梦里，慢慢睁开了眼。
“原来是你。”
“我这命——”
“不是冤的。”
“是瞎的。”
苏渺从魂记中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处在发冷状态。
她脑子里翻着那些梦。
不是碎片了。
是完整的。
她跪在祭坛上，求离魇收下她的神骨。
她握着他的手，说：“这命你拿去，我只求你，放过三界。”
她看着他笑。
她笑得很轻：“你是我选的。”
“我认。”
“你要我死，我就死。”
“但你要记得。”
“你活着的时候，欠我一命。”
“你死之后——”
“得来赔。”
苏渺一手撑着地站起来。
对面离魇还站着。
那身被火烫烂的冥衣贴在身上，他看着她，半晌没动。
苏渺看了他一眼。
“你怕我？”
离魇嗓子哑得厉害。
“我不怕你。”
“我只是——”
“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你不是说这辈子不见我了吗？”
苏渺“嗯”了一声。
“是我说的。”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那命太重。”
“你扛不住。”
“那现在我轻了。”
“你接不接？”
离魇愣了一下。
苏渺慢慢往前走，走到他跟前。
一字一句：
“我给你第二次机会。”
“你接不接？”
离魇盯着她，嘴角动了动。
“接。”
“你现在想怎么死，我都陪。”
苏渺点了点头。
她抬手，一掌拍在那封魂碑上。
“那就死一次看看。”
“你要真能死在我前面，我就信你。”
封魂碑“轰”的一声，碎了。
地宫一瞬间开始崩塌。
离魇没退。
他伸手把她拽了回来。
“你疯了？”
“你魂还没补齐！”
苏渺一甩手：“你要的不是我命吗？”
“我给你了。”
“你不要，现在装什么深情？”
“你是推我进火的。”
“你不是爱我，是灭我。”
“你不是救我，是选我去死。”
“你要真想弥补——”
“现在就别再挡我。”
她往那片塌陷的血阵中走。
脚步一点不慢。
谢无涯从另一边冲了过来。
“你真疯了！”
“你再往前一步，你这魂线彻底崩了！”
“你要命我给！”
“你别拿命跟他赌！”
苏渺停了一下。
她看着脚下那条红色的魂线一点点散开。
然后低声说了一句：
“我不想再当祭品了。”
“这次我自己砸场子。”
“我要把上辈子的那个局，彻底拆了。”
“我现在不想记过去。”
“我想亲手清理。”
“我要他们都知道。”
“我苏渺这一命。”
“不是谁拉着就能走的。”
“我走，是我自个儿选的。”
“我要回来——”
“也是我自己翻山越岭回来的。”
她说完这句，身影一点点没入那血阵。
谢无涯冲过去想拉，但只摸到一截断掉的魂线。
他脸色发白，转头就朝离魇吼：
“你还想看她死第二次？”
“你真不愧是个魔尊！”
“你他妈配喜欢她？”
离魇没说话。
他慢慢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截漆黑的骨簪。
那是她当年戴过的。
也是他从火里抢回来的唯一一块没碎的神骨。
他把那骨簪按进自己心口。
喉咙一动。
声音嘶哑：
“我陪她走。”
“我从那年没能替她死——”
“现在就还。”
下一秒。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魂力，朝那血阵冲了进去。
谢无涯一把抓住他披风碎角，咬牙跟着冲了上去。
“算了。”
“这破副本你们爱疯一起疯。”
“我谢无涯——”
“是死也要和她一块儿死的命。”
“她要闹。”
“我他妈给她打灯！”
血阵中，三道魂影，彻底没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