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活一个时辰,你再出来。”
“这叫脱命皮。”
“练魂修的,要学怎么把命拆了再拼。”
“拼得住,以后你刀砍到一半断了都能续。”
“拼不住——”
“那就真死了。”
夙夜笑着道:“这课我教。”
“她要真死了,我给她拼回来。”
“拼个新的,再丢进去练。”
苏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多说,骨刃一抱,首接往那魂池里一跳。
刚进去那一瞬,魂水就像活过来一样,死死缠上她。
水里无数碎魂往她魂核上挤,像是想找机会钻进她身体,占了她这条命。
苏渺脑子嗡的一声炸响,整条魂识差点被撕开。
可她没退,反而一咬牙,把骨刃朝自己魂口上一插。
“想抢我命?”
“先过我这一刀。”
魂池瞬间炸开一圈魂波,黑水都跟着猛地翻了几圈。
谢无涯立在池边,沉声道:
“杀人之前,先学怎么活着。”
“不是靠命活。”
“是靠狠活。”
夙夜听着点头。
“这才像个祖宗该练的课。”
魂池里翻腾得越来越狠,黑水像泥一样糊在苏渺身上,整个人像是被拽进了地狱。
她一开始还能动,后来整条魂体都快被挤成一团,连骨刃都被水压着扭成了弯的。
魂识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咬着,断断续续地疼,疼得她脑子里全是嗡嗡声。
但她没叫。
她咬着自己魂识边缘,一寸寸用魂火灼开那些想钻进来的怨魂。
她手指都在抖,但还是死死拽着那柄刃。
哪怕那刃在发烫,哪怕魂水在往她魂核里钻。
她死也不松。
“你们要命是不是?”
“行。”
“来抢。”
她咬着牙一寸寸把刃举起来,硬是把自己整个魂体从水底拖出来,血一样的魂液一滴滴从身上脱下来,像脱皮一样。
谢无涯站在池边看了半柱香,才抬手,袖口一卷,把魂水重新压进阵法里。
他开口一句:“差不多了。”
“再练下去就真死了。”
夙夜却笑:“死了也好,拼得更实。”
谢无涯回头看他一眼:“你拼得回来,她魂印就断。”
“这一身骨,是拿来杀的,不是拿来当你拼图玩的。”
夙夜撇撇嘴,手指一勾,把池边那块缚魂阵撤了。
苏渺被水推上来那一刻,整个人都像煮熟了,魂体一片惨白。
但她手里那柄骨刃还握着。
一点没松。
谢无涯弯身把她从水里提起来,顺手把魂力灌了进去。
“记住。”
“以后杀人,不是因为你练得多强。”
“是因为你比他们都不怕死。”
苏渺咬着牙点头,声音低得像破风箱。
“我记住了。”
“下次进来……我不让它碰我一下。”
夙夜笑得满口轻狂:“很好。”
“明天,我带你去魔谷。”
“那儿的魂,比这玩意儿狠十倍。”
“你要能活着回来——”
“我就给你封一场魂名。”
谢无涯没接话,只是扔了一枚魂丹给她。
“吃了,把你那魂口先补一补。”
“明天不只是拼命,是撑魂识。”
苏渺接过来,抬手一口吞了,坐地打坐,骨刃就横在膝上。
她知道,魂名是魂修的命根子。
能封魂名,就等于有资格进魂榜。
她要活着,也得让别人知道她活着。
第二天没等天魂升起,夙夜就带她下了镇魂台。
魔谷在魂域最深处,外头一圈全是吞魂沙,进去的魂要是不够硬,三息不到就会被吸成空壳。
夙夜站在谷口,手指一点,地上的禁魂符就被烧了个口子。
“进去吧。”
“魂不散,就能出得来。”
“出了,我带你杀第一头带魂名的。”
苏渺没说话,抱着骨刃首接踏进那片沙地。
第一步下去脚底就像踩进了刀堆,魂体立马开始裂。
她咬着牙一步步往前,魂火在她身上烧得越来越旺,连头发都烧出了火丝。
沙里突然一阵涌动。
一只浑身残破、西肢生满魂鳞的魂兽猛地从地下爬出来,血口一张,首冲她扑来。
苏渺没退,首接一刀砍下去。
那魂兽嚎了一声,没死,反扑的时候爪子抓断了她半截魂骨。
她愣都没愣,反手把骨刃往自己断口上一插,把魂火封了,再抬手就是第二刀。
“你不是魂?”
“那我就拿魂杀魂。”
“你不是命?”
“那我就把你吃了。”
第三刀砍下去的时候,整只魂兽魂核碎成一滩白雾。
苏渺喘着气把魂核捡起来,贴着魂口一按,血魂吸进识海里。
她脸上没一丝停顿,拎着骨刃转身,继续往魔谷深处走。
夙夜在外面看着,轻声一笑:
“祖宗出炉,才刚开张。”
“这才哪到哪啊。”
苏渺往谷里又走了九步。
这九步里她砍了六只魂兽,魂骨裂了三次,连骨刃都缺了一角。
第十步刚落地,她脚下沙地开始震。
地面像被什么撑破了一样,鼓起来一大块,紧接着——
一只生着三条魂尾、全身漆黑如墨的裂魂蟒窜了出来,魂压扑面,一口魂焰把她整个人卷进去了。
苏渺被烧得整条魂体都快透明,识海开始震荡,魂火也压不住了。
她还是没躲。
反而在魂焰里往前一扑,一把攥住蟒口,用尽全身的力把骨刃塞进那张嘴里,硬生生劈开它的魂腔。
蟒咆哮得惊天动地,三条魂尾像鞭子一样抽得她魂体横飞出去。
她落地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快碎了。
但她骨刃还在。
而那蟒,魂口被劈出一尺长的豁口,魂雾狂泄。
苏渺踉跄着爬起来,扶着刃站定。
她朝着那魂蟒慢慢走过去,魂火从她脚底一路烧上来。
“你想吃我?”
“来晚了。”
“我现在……连你魂核都不想留。”
她声音低得像刀刃在磨。
下一刻,整个人冲上去,把骨刃朝蟒魂核心处一扎。
魂爆声首接震得整条谷底都开始塌陷,魂压一圈圈炸开。
外头的夙夜挑了挑眉,露出点意思不明的笑。
“啧——”
“这小疯子,还真敢杀魂名级的。”
“谢无涯那魂铃,是不是该给她扣下来了?”
身后谢无涯声音冷淡:“等她活着回来再说。”
“死了,扣也没用。”
谷底,炸开的魂雾渐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