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楼里的故事

第162章 微光渐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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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8号楼里的故事
作者:
小梨花O
本章字数:
7312
更新时间:
2025-06-25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林菲菲的睫毛上跳跃。她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画着眼线——左眼的视力恢复得比医生预期的好,但精细动作仍有些吃力。我走过去,接过她颤抖的手,替她描完最后一笔。镜中的她眨了眨眼,灰蓝短发配上烟熏妆,像只优雅的雪鸮。

"今天股东会议。"她调整着颈间的丝巾,遮住手术留下的疤痕,"要宣布股权分配方案。"

我帮她别好紫藤花形状的胸针,那是用那把老剃刀融了重铸的:"你紧张了?"

"比第一次登台跳钢管舞还紧张。"她轻笑,手指无意识地着胸针,"那时候台下只有醉鬼,现在可是全厂百来号人的生计。"

楼下传来栗栗和棠棠的争吵声。两个小家伙为谁画的"妈妈演讲图"更好看吵得不可开交。李红梅端着豆浆锅进来调停,顺手往林菲菲包里塞了个保温杯:"喝点西洋参茶,补气。"

服装厂的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当林菲菲宣布将20%股份平分给全体员工时,空气凝固了几秒,接着爆发出震天的掌声。老裁缝王姨哭得假牙都掉了,被年轻工人们笑着捡起来塞回到她的手里。

"还有一件事。"林菲菲的声音有些抖,"从下个季度起,儿童设计室正式升级为'紫藤基金会',利润的5%用于资助贫困学生学设计。"

掌声中,保洁阿姨的孙女小雨怯生生地举起手:"林阿姨,我...我能当第一个学生吗?"小姑娘手里拿着自己设计的连衣裙草图,线条稚嫩却充满灵气。

林菲菲蹲下身平视着她:"当然。"她手指轻轻点在那张图纸上,"这里加个蝴蝶结会更漂亮。"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屋顶,在崭新的设计室里洒下斑驳光影。林菲菲坐在轮椅上——医生叮嘱她不能久站,指导小雨修改设计图。栗栗和棠棠像两只忙碌的小蜜蜂,帮着递彩笔和碎布料。我看着这一幕,胸口涌起某种温暖的胀痛。

"爸爸!"栗栗突然拽我的裤腿,"妈妈的眼睛在流水!"

林菲菲慌忙去擦,才发现是左眼的泪腺神经还没完全恢复。我蹲下来,用舌尖轻轻舔去她脸颊上的泪滴,咸涩中带着淡淡的药香。孩子们夸张地捂着眼睛尖叫,却从指缝里偷看。

回家的路上下了小雨。林菲菲执意要走路,说是复健的一部分。我们共撑一把伞,她挽着我的胳膊,脚步还有些蹒跚。雨水打在紫藤花架上,奏出轻柔的乐章。

"陈默,"她突然停下,雨丝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晶,"如果...我是说如果,视力恢复不了..."

我用吻打断她。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她唇膏的茉莉香,绵长而温柔。当我们分开时,她的独眼里映着整条湿漉漉的街道和一个小小的我。

"那就让我当你的左眼。"我抵着她的额头说。

晚饭后,李红梅神秘兮兮地拉我们到门卫室。她从柜底拖出一个铁盒,里面竟是林菲菲母亲的老照片——年轻的女人站在纺织机前,手里拿着刚做好的小裙子,笑容明亮如朝阳。

"当年你妈偷偷给我的。"李红梅用围裙擦眼睛,"说要是她...就等你长大给..."

林菲菲捧着照片,手指微微发抖。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敲出细碎的声响。栗栗和棠棠挤过来看,小手指着照片惊呼:"外婆和妈妈一样好看!"

夜深了,孩子们被周老师的故事哄睡。我们泡在浴缸里,林菲菲靠在我胸前,热水抚过她身上每一道伤痕。我的手穿过她湿漉漉的短发,按摩着头皮上的手术疤痕。

"还疼吗?"我的唇贴在她耳后。

她摇头,突然转身在我身上,浴缸里的水哗啦溢出。的肌肤相贴,心跳透过胸腔互相传递。她的眼睛在蒸汽中亮得惊人,手指描摹着我锁骨的形状。

"这样看得清吗?"我故意在她耳边低语。

她的回应是狠狠咬住我的肩膀,我们的身体紧密相连。浴室的镜子蒙上了厚厚水雾,只映出两个模糊的影子在动,像两株在水中纠缠的海藻。

之后,我们裹着浴巾站在窗前看雨。林菲菲的指尖在玻璃上画了颗心,透过它看雨中模糊的街灯。"陈默,"她轻声说,"我想把母亲的相片放大,挂在设计室门口。"

我搂紧她,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香:"她会很骄傲的。"

雨声渐歇,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在床头那把新打的紫藤花裁缝剪上——是用老剃刀剩下的材料做的,刀柄上刻着西个小字:新生·传承。

实验小学的毕业典礼上,小雨穿着自己设计的淡紫色连衣裙,在舞台上转了个漂亮的圈。林菲菲坐在家长席,眼睛闪烁着骄傲的泪光。栗栗和棠棠举着"紫藤基金会"的小旗子,在过道上跑来跑去,活像两只撒欢的小奶狗。

"下一位学员己经选好了。"回家的车上,林菲菲翻着资料册,"是周案当年的受害者的女儿。"

我握方向盘的手一紧:"你确定?"

"那女孩有天赋。"她的手指轻抚照片上的设计图,"仇恨不该遗传,但才华可以。"

夕阳将十八号楼染成金色。李红梅在门卫室前支了一口大锅,炖着香飘十里的红烧肉。周老师的老怀表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说是要借点"历史的福气"给新学员。

晚饭后,林菲菲在阳台上抽烟——这是她戒了三年后第一次复吸。夜风撩起她灰蓝的短发,露出耳后那道淡白的疤。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

"基金会明年能扩大到三个孩子。"她吐出一口烟圈,"后年五个..."

我用吻封住她规划未来的唇,烟草的苦涩在舌尖蔓延。这个吻渐渐加深,她的手插入我的头发,身体紧贴着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爸爸!"棠棠的尖叫从客厅传来,"姐姐把紫藤花剪秃了!"

我们冲进去时,栗栗正举着裁布剪,脚边堆满紫藤枝条。小姑娘理首气壮:"我在帮花儿理发!它们都打架了!"

林菲菲蹲下身,独眼仔细检查被"理发"的枝条,突然笑出声:"剪得不错,有天赋。"她拿起剪刀,示范如何修剪交叉枝,"这样明年会开得更好。"

夜深人静时,我们躺在床上看星星投影灯——是栗栗用零花钱买的"妈妈专属星空"。林菲菲的头枕在我胸口,手指在我腹部画着设计图。

"陈默,"她突然说,"我想纹身。"

"在哪?"

她拉着我的手按在她左腹最长的那道疤上:"把它变成紫藤花枝。"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的唇沿着那道伤痕游走,仿佛己经看到它绽放成花的样子。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呼吸渐渐急促。

当我们合二为一时,投影灯正好转出一片星云。林菲菲在星光下舒展如藤,伤痕与汗水在她皮肤上闪闪发亮。佳境时她咬住我的肩膀,是怕惊扰隔壁熟睡的孩子们。

清晨的阳光洒在餐桌上。栗栗和棠棠正为谁设计的校服更好看争论不休。林菲菲独眼半眯,小口啜着咖啡,脚在桌下蹭着我的小腿。窗外,被"理发"过的紫藤花架在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新芽己经冒出头来。

紫藤花开的季节,林菲菲的视力恢复了八成。她站在花架下,灰蓝短发与新纹的紫藤花枝相映成趣——那根枝条从她左腹的疤痕生长,蜿蜒至肋间,在心脏的位置绽开一朵小花。

"妈妈像棵会走路的树!"栗鳞绕着林菲菲转圈,小手指着纹身惊叹。

棠棠更关心实际问题:"纹身针比妈妈的剪刀疼吗?"

紫藤基金会的揭牌仪式定在花开最盛的那天。厂房门口挤满了人,除了员工和学员,还有不少媒体。林菲菲穿着自己设计的藏青色套装,高领遮住颈侧的疤,却故意露出纹身的花枝。她站在话筒前,眼睛扫过人群,在看见保洁阿姨和小雨时微微一亮。

"这里曾经是地狱。"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全场安静,"现在,我们要把它变成种梦的地方。"

剪刀剪断红绸的瞬间,花瓣雨从天而降。栗栗和棠棠穿着自制的"工作服",有模有样地给新学员发材料包。我站在一旁,看着阳光穿透花瓣,在林菲菲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恍若神迹。

晚上,十八号楼举办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宴会。李红梅炖了十斤红烧肉,周老师贡献了珍藏的老酒。酒过三巡,林菲菲被起哄表演当年的成名曲。她借着酒劲,真的用周老师的拐杖当钢管,在紫藤花架下跳了起来。

月光中,她的身体舒展如藤,纹身的花枝随着动作起伏,仿佛真的在生长。栗栗和棠棠看得目瞪口呆,小手都拍红了。跳到起劲时,她突然拽过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给了我一个带着酒香的深吻。

"妈妈羞羞!"棠棠捂着眼睛大喊,指缝却张得老大。

夜深人静时,我们躺在紫藤花架下的躺椅上。花瓣随风飘落,沾在彼此的身上、发间。林菲菲的头枕在我肩窝,手指与我的交缠在一起。她的婚戒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那是用母亲那把剃刀融了重铸的,内侧刻着"新生"二字。

"陈默,"她突然翻身在我腰间,花瓣从她发间滑落,"还记得你第一次救我吗?"

怎么会忘记。二十年前的雨夜,夜巴黎的后巷,她被老刀的人围堵,我抄起垃圾桶盖冲了进去。她浑身是血却笑得放肆,黄色长发贴在额前,像只落水的猫。

"现在呢?"我的手抚上她纹身的花枝。

她俯身吻我,唇瓣带着花香和酒气:"现在我是只有九条命都用不完的猫。"

月光如水,紫藤花在我们头顶摇曳。远处传来夜班公交的报站声,而我们的影子在花架下交叠,像两株纠缠生长的藤,伤痕成了最美的纹路,痛苦酿出最甜的蜜。

花瓣继续飘落,盖住了我们交握的手,也盖住了那些看不见的伤疤。明天太阳升起时,栗栗和棠棠会跑来数花瓣,基金会会有新学员加入,服装厂要赶制秋季校服...但此刻,只有月光、花香,和怀中这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绽放的女人。

紫藤花开了又谢,而我们的花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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