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楼里的故事

第 58章 霓虹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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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8号楼里的故事
作者:
小梨花O
本章字数:
5350
更新时间:
2025-05-14

暴雨砸在304室的铁皮屋顶上,像一千个鼓手在敲打废铁桶。林菲菲蹲在缝纫机前,牙齿咬着手电筒,紫红色指甲正往婚纱裙撑里缝最后三片防火鳞片。她今天把银灰短发染成了暗红色,发尾用烧过的铁丝烫出焦痕,鬓角别着夜巴黎拆下来的碎钻发卡,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腿抬起来。"她含糊地说,手术剪刀的刀尖挑开我裤脚的线头。我这才发现她脚踝上画着交缠的荆棘纹,靛蓝色藤蔓间绑着一个微型监听器。

这时窗外传来铲车碾压碎石的声响。林菲菲突然拽着我滚进工作台下,婚纱裙摆上的金属鳞片刮过我的脸。三秒后,一块砖头砸碎玻璃飞了进来,正好落在她刚才坐的位置。

"张秃子的手下。"她舔掉手肘蹭破的血珠,从婚纱胸垫里抽出一把裁布刀,"婚礼请柬里掺了辣椒粉,他们现在眼睛应该肿得像核桃。"

走廊上此刻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王婶抱着药箱冲进来,腰间别着的老年机还在播放婚礼进行曲。"老周把最后两罐防火溶剂藏灶台底下了,"老太太喘着粗气说,"双胞胎在306门口撒图钉..."

林菲菲突然扯开婚纱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李红梅呢?"

"在铺子门口泼机油。"王婶瞥了眼她胸前若隐若现的淤青,把一管药膏塞给我,"洞房前记得给她抹这个。"

雷声炸响的瞬间,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林菲菲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染发剂的化学香气:"抱紧我。"她拽着我的手按在婚纱暗袋上,里面硬邦邦的像是——"防火面具,一人一个。"

我们摸黑爬上天台时,暴雨己经浇透了她的头纱。纸鹤被淋得耷拉着翅膀,墨写的"拒迁"编号化开成泪痕般的黑渍。林菲菲踩着储水罐边缘,湿透的婚纱贴在身上,勾勒出大腿外侧绑着的灭火器轮廓。

"看那边。"她突然指向拆迁办临时办公室。透过雨幕,能看见秃头张正在砸键盘,他面前的显示器播放着夜总会的监控录像——正是林菲菲当年收集的证据。

我正要说话,她突然把我推到水箱后面。带着机油味的手捂住我的嘴,霓虹唇膏蹭在我鼻尖上。"嘘..."她耳语道,"听。"

这时楼下传来了李红梅的尖叫。我们冲下去时,看见她正被两个壮汉按在裁缝铺门口,防撞条围裙被撕开了大半。林菲菲抄起门边的铁簸箕砸了过去,婚纱拖尾在雨水中甩出一道银弧。

"菲菲姐!"双胞胎从楼梯间冲出来,手里举着会发光的警报器。妹妹的蓬蓬裙上别着微型摄像头,正对秃头张的脸拍特写。

混乱中我挨了一记闷棍,后腰撞在缝纫机上。林菲菲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扯下头纱缠住那人的脖子,铆钉婚鞋狠狠踹向对方膝盖。"碰我男人?"她声音哑得像砂纸打磨铁锈,"你他妈找死——"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菲菲正把秃头张的脸按在婚纱展示柜上。玻璃映出她狰狞的笑,暗红发丝黏在脸颊,像干涸的血迹。"记得红浪漫888包厢吗?"她掰开男人想去够对讲机的手,"你上司玩死坐台小姐的视频,我拷贝了二十三份。"

暴雨冲刷着满地碎玻璃和辣椒粉。林菲菲踉跄着走过来,婚纱肩带断了一根,露出大片带着淤青的肌肤。她跪在雨里捧起我的脸,霓虹唇膏早被雨水冲淡,嘴角还挂着血丝:"还活着就吱个声。"

我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我皮带扣上——微型相机还在工作。她突然笑了,沾着雨水和血渍的脸在闪电中亮得骇人:"洞房花烛夜,咱们去警局过。"

---

凌晨西点的派出所调解室,林菲菲裹着警察给的旧毛毯,赤脚踩在我膝盖上。她脚踝的荆棘纹被雨水泡花了,靛蓝色颜料顺着小腿往下淌,像一条蜿蜒的小溪。

"冷吗?"我揉搓她冰凉的脚趾。她摇摇头,发梢的水珠甩在我脸上,带着铁锈和辣椒粉的味道。

年轻民警推门进来时,林菲菲正用别针固定毛毯的豁口。他放下两杯热水,眼神在她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上停留了两秒。"监控显示是对方先动手,"民警小声说,"但你们泼机油..."

"那是婚庆彩油。"林菲菲从婚纱暗袋摸出个小瓶子,标签上确实印着"喜庆彩喷","批发市场八块钱一瓶。"

等民警出去,她立刻把瓶子扔给我:"周老师配的阻燃剂,贴错标签了。"

晨光透过调解室的铁栅栏,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我伸手拨开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发现她右眉骨上方有一道新添的伤口,己经结了一层薄痂。

"破相了。"我轻声说。

她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突然凑过来咬我下巴:"嫌丑?"

"嫌不够丑。"我抵着她的额头,"这样就没客人点你台了。"

她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外电线上的麻雀。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红梅带着双胞胎冲进来,小女孩们怀里抱着用防尘布改的干净衣服。

"菲菲阿姨!"妹妹举着一个塑料袋,"王奶奶让我给你带的槐花包子!"

林菲菲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馅料里混着熟悉的苦味——是周老师配的消炎药。她突然红了眼眶,把剩下的半个塞进我嘴里:"吃,毒死算殉情。"

---

回到筒子楼时,暴雨初歇。我们的新房门口堆满了邻居们凑的"贺礼"——王婶的百家被裁成的床单,李红梅用防火布缝的枕头套,双胞胎画的"早生贵子"涂鸦被装裱在CT片做的相框里。

林菲菲踢掉铆钉婚鞋,光脚踩在碎玻璃上也不觉得疼。她扯下破烂的婚纱,露出里面穿的黑色工字背心——后背交叉的荧光绳带早被扯得松松垮垮。我拧亮台灯,发现她腰侧有大片淤青,形状像个完整的鞋印。

"别用那个眼神看我。"她抓起睡衣往公共浴室走,"比夜巴黎客人掐的轻多了。"

公共浴室的热水器坏了,只能用凉水擦身。我拿着毛巾进去时,她正对着镜子给眉骨的伤口贴创可贴。雾气朦胧的镜面上,她腰间的条形码纹身若隐若现,像某种神秘的商品编号。

"转过去。"我蘸湿毛巾,轻轻擦拭她后背的擦伤。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湿漉漉的睫毛低垂着:"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因为拆迁办..."

"因为三年前的今天,"她打断我,"你在夜巴黎后巷,把外套给了一个只穿亮片裙的傻姑娘。"

我愣住。记忆里那个冬夜,我确实在垃圾箱旁捡到一个冻得发抖的陪酒女,她脚踝上还流着血,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客人往她酒里下药。

林菲菲转过身,创可贴边缘一个角。她抓起我的手按在她后腰的纹身上——那串数字根本不是条形码,是经纬度坐标。"这是那晚的位置,"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纹在这,就没人能偷走了。"

浴室的水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低头吻她伤口时,尝到了雨水、血和防火溶剂混合的味道,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甜。

窗外,晨光己经照亮了筒子楼斑驳的外墙。林菲菲拽着我倒在百家被铺就的婚床上,防尘布枕头发出窸窣的响声。她染着紫红色指甲的手指划过我胸前结痂的伤口:"疼吗?"

"比不上你纹身疼。"

她突然笑了,银灰发丝间的碎钻发卡在晨光中闪了一下。"傻子,"她咬着我耳垂说,"这才是新婚夜该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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