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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理赶紧把露出的半张脸缩回门边，只留一个小白手抓着灰色的门框。
娇嫩的小手儿，充满历史痕迹的木头，在温黄色的夕阳下莫名和谐。
牛爷轻轻摸摸她的小手儿，声音愈发和蔼，“跟爷爷说说，你站这看什么呢？”
嗖！
小白手缩回去了。
娇嫩的声音却传过来。
“等叔叔，爷爷看见叔叔了么？”
“哎呦喂！这可是你第一回和爷爷说话呀！”
牛爷激动了，小家伙平时怕人的很，多少老客都没混上一句称呼。
马上又诧异的问：“叔叔？哪个叔叔？”
“静理喜欢的叔叔。”
小静理声音很小很小，但牛爷还是听清了，站起来朝着里面问：
慧真，静理说的叔叔是谁呀！”
酒馆里一个神似阎埠贵的男人笑着说：“就那个落难的小伙子。”
“哦，小马啊！”
牛爷进门，吆喝了声老三样。
“来了！”
徐慧真端着托盘送过去，二两牛栏山，一盘花生米，一盘粉肠。一样一样放到桌上。
“慧真，坐。”牛爷指指对面位子。
徐慧真坐下，笑着问：“牛爷，怎么了？”
牛爷低声说：“抓紧呀你，我知道你找下家先看静理愿不愿意。”
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权衡得失，其实愿不愿意全凭一个眼缘。
有的孩子看谁都亲，有的孩子看谁都不亲。
小静理就是后者，多少喜欢徐慧真的男人，就因为哄不好这个小家伙而处不上。
徐慧真苦笑，“牛爷，咱是老相识，我也不瞒您，小马他...他才十八。”
“哎呦喂！”
牛爷一拍大腿，环顾了下周围，又压低声音，“这怕什么的？女大三抱金砖啊！”
“不是，他...他领不了证呀！”
“啊？十八还领不了证？”
“对，前年新规定，男的要二十才能领证！”
“还有这破规......还有这说法呢？”
牛爷惊呆了，国家这是干什么？人乐意结就让人结多好！这不是耽误人吗？
“我去忙啦！”
徐慧真浅浅一笑，拿起桌上的托盘走了。
看了一眼还在门口往外偷瞄的女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忽然小静理捣腾起小细腿儿，飞快的朝这边跑来。
“哎呀小没良心的，你看见我跑什么？”
“叮咚叮咚~”
混乱的敲击声中，陈雪茹两手抓着起码十个的拨浪鼓，施施然的走进小酒馆。
牛爷笑道：“陈老板，您这是改行了？”
“什么呀牛爷，我是看小静理喜欢玩拨浪鼓，这不就找货郎买了好些样儿吗？”
陈雪茹见小静理在妈妈怀里撅屁股，越看越来气，真是连个正脸都混不上。
“叮咚~”
她走上前，用拨浪鼓轻轻敲了下小静理的屁股，“小祖宗你转过来，你看这多好看，小鱼儿，小鸟儿，还有彩灯，什么样的都有啊！”
小静理坚决的拱在妈妈怀里，坚持用小屁股对着她。
“我就不该来，每回来都生气！”
陈雪茹一脸郁闷，把拨浪鼓放进柜台。
打了二两酒，拿了盘拍黄瓜和粉肠放进红木托盘，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轻抿一口酒，灼热的滋味入喉穿肠而过，落入胃中散发热量，额头很快冒出一层浅汗。
舒坦！
“慧真，你那拨浪鼓哪儿买的？等我去那买几个，我就不信了！”
“那个不是我买的，是人送的。”
“哦。”徐慧真咬了口黄瓜，清脆爽口，可忽然就想起脏东西了。
黄瓜、香蕉、丝瓜、西葫芦、茄子、泥鳅......
大爷的，什么时候加了个西葫芦？
不想吃了！
“对了慧真，我来是和你报喜的，那脏东西被我找人揍了！”
“你打他了？”徐慧真脸色见红，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是呀，证据！”
“吧嗒！”
陈雪茹把一颗雪白的大门牙丢在桌上，还蹦跶了几下，最后跳进凉拌黄瓜的盘里。
这把她给气的，牙都会说话是吗？就非要嘲讽刺激她是吗？
徐慧真抱着孩子跑过来，盯着那颗大白牙，冷不丁就恼了。
“多大点事？你就下这么狠的手？以后咱们还处不处了？”
“你吼什么？你再吓着孩子！”
陈雪茹有些不知所措，接着说：“我打不打他和咱们处不处有什么关系？”
徐慧真低头，小静理果然眨巴着大眼睛，怕怕的看着她。
“小梅！”
她招呼小服务员过来把孩子带去后院。
孩子离开了，陈雪茹也不憋着了，大声质问道：“以前好几次我报复别人比这个狠多了，你也没发过火呀。”
“他人怎么样了？”徐慧真冷冷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在场。”
“他家在哪儿？”
“在南鼓锣......不是，慧真你，你到底怎么了？”
陈雪茹本来就很精明，只是不愿意相信徐慧真会看上马富贵，可现在不对味儿啊。
“我没怎么，他和静理合得来，所以我关心他！”
“你确定不是跟你合得来？”
“我问你他家在哪儿！”
平时两人关系看起来是陈雪茹主导，徐慧真总是顺着她。
可陈雪茹知道，人家才是大姐大，这就稍微有点怂了。
“南鼓锣巷、帽儿胡同、九十五号院。”
“小梅，给静理抱来！”
“店里马上就忙了，你不做生意了？”
“陈雪茹我不管你俩之前有什么矛盾，你这边到此为止，再找他麻烦我和你翻脸！”
“凭什么啊？咱俩多少年关系了？你为了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和我发火？”
陈雪茹委屈上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针锋相对。
“如果他真有多对不起你，我不会向着他，可得他说了句黄瓜就要被你打掉牙，我怎么向着你？”
“黄瓜，黄瓜，你知道...我去你的！”
陈雪茹更委屈了，还憋得不行，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黄瓜到底能干什么吧！
“慧真姐。”
小梅抱着小静理，怯生生的站在她身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
“老蔡！老蔡！”
徐慧真接过小静理，朝着门外喊。
门边探出来一个大脑袋，嘴里还嚼着窝头，“老板娘，用车？”
“不是，你还要去看他？”
陈雪茹一脸不可置信，从前徐慧真又不是没跟人试着相处过，从来没这么主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