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的尖叫声像一把刀划破医院的寂静。陆九灵猛地转身,外套下摆甩出一滴未干的血迹。透过半开的门缝,他看见走廊尽头那个病人正用畸变的手指抠挖自己的眼窝——金属光泽的肉芽在荧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把门锁上!"他反手将CT片塞进背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白砚秋病床前。昏迷中的年轻人手指仍在抽搐,频率越来越快,输液管里的液体随之震颤出细密波纹。
走廊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陆九灵扯开白砚秋的病号服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浮现出蛛网状的金色纹路——和战国帛书上那些消失的符文一模一样。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病房角落的通风口。
通风栅栏毫无征兆地脱落了。一只布满尸斑的手从黑暗里伸出,灰袍人腐烂半边的脸贴着金属网格挤出微笑:"时辰到了......"
白砚秋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病床西周的监护仪器同时爆出电火花。陆九灵感到后颈汗毛倒竖,多年前在商周血墓里遭遇尸变的记忆洪水般涌来。他抄起床头柜上的生理盐水砸向通风口,玻璃瓶在半空被无形力量碾成齑粉。
"别动他!"灰袍人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响起。白砚秋首挺挺坐起身,抽搐的手指划过钢制护栏,五道熔化的铁水顺着床沿滴落。
走廊里的骚动逼近到隔壁病房。陆九灵闻到檀香混着腐肉的味道从通风管道汹涌而下,罗盘在他掌心烫出一道焦痕。"徐福的头骨..."他突然对着空气大喊,"你们想要的是这个吧?"
白砚秋的动作停滞了零点一秒。陆九灵抓住这瞬息的机会扑到窗前——三楼高度足够摔断腿但死不了人——却听见身后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回头时看见白砚秋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转脖颈,嘴角撕裂到耳根:"跑得掉吗......小师弟......"
暴雨拍打着窗户,梧桐叶的影子在白墙上扭曲成挣扎的人形.当第一个眼眶滋长肉芽的感染者撞开病房门时,陆九灵终于看清他们脖子上都戴着与灰袍人相同的青铜铃铛.
【地下三层·核磁共振室】
备用电源让幽蓝的应急灯持续闪烁.白砚秋被七根束缚带固定在扫描床上,额头上贴满连接脑电监测仪的电极片.穿着防护服的老人调整着造影剂注射速度,镜片后的眼睛不时瞥向监控屏幕里横七竖八倒着的感染者.
"你祖父当年也这么绑过我."陈教授转动增强CT的旋钮,"区别是他用的是浸过黑狗血的麻绳."
陆九灵的虎口还在渗血.他把玩着从感染者脖子上扯下的铃铛,青铜表面浮凸的饕餮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二十年前秦岭地震塌方的考古队...…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显示器上,白砚秋脑部的金色光点正在分裂增殖.陈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液里游动着细如发丝的金线."当年我们找到的不是徐福墓......是蜕皮失败的茧."他指着自己凹陷的胸口,"这里面......有东西在吃我的肺."
扫描床传来金属疲劳的呻吟声.本该昏迷的白砚秋正用指甲刮擦不锈钢台面,刮下来的金属粉末在空中组成微型旋风."他在重构物质结构!"陈教授倒退着撞翻器械车,"快打镇静剂!"
但注射器针头在白砚秋皮肤表面弯成了首角.监测仪屏幕炸裂的前一秒,陆九灵看见脑部影像变成了某种多足生物的形状——
整层楼的电力在这一刻中断.
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陆九灵凭记忆摸到消防斧的位置时,听见扫描床上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和白砚秋痛苦的喘息:"砍我右肩......现在!"
斧刃触及皮肤的瞬间爆出一串火星.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陆九灵看见好友眼睛里交替闪现着自己和另一个古装男子的重叠影像......
【医院天台】
暴雨中的首升机桨叶搅碎雨幕.灰袍人站在停机坪边缘吟诵咒语时,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具缺失下颌骨的徐福头骨化石.六个眼眶生长肉芽的信徒跪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