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滴水的线索
石壁缝里冒出来的寒气裹着尸臭味，熏得云初首犯恶心。他死死攥着浸了艾草汁的帕子，指甲都掐进肉里——刚从棺材里那具发胀的尸体上摸玉佩时，指缝到现在还黏糊糊的。白姑娘用匕首尖挑了挑油灯芯，火苗猛地窜高，把棺材里青紫色的脸照得瘆人。
“吱呀——”暗门突然发出声响。云初浑身一僵，白姑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进墙角阴影里。三道黑影像夜猫子似的溜进来，带头那人手里把玩着块铜牌子，上面刻的朱雀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货船明儿丑时到岸，那小子嘴太松。”黑衣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冰窖水渠闸门己经开了，今晚就把人沉进去。”
云初后背贴着冰凉的石壁，胃里一阵翻涌。爷爷临死前塞给他的密信里，画的可不就是这朱雀纹？那是管盐铁漕运的记号！正想着，白姑娘突然按住他发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他回过神——自己牙齿正磕得咯咯响。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地道深处，白姑娘用刀鞘撬开暗门。外头雨下得跟瓢泼似的，地上积水映着半拉月亮。远处护城河传来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云初心里一紧：这声音，和前儿夜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走，去城西义庄。”白姑娘踹开挡路的人骨头，“刚那人鞋底沾的水藻，和从河里捞上来的浮尸身上的一模一样。”
两人骑着马在泥路上狂奔，云初攥着玉佩的手全是汗。月光一照，玉佩暗纹里竟显出个“盐”字，和爷爷书房暗格里的户部大印能对上！正琢磨着，前头突然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擦着他们身边冲过去，其中一人怀里掉下个麻袋，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追！”白姑娘一甩缰绳，马鬃毛都被雨水打湿了。追到城郊破庙时，雨下得更凶了。破庙里，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被铁链锁在石柱上，脚下积着一滩绿水——正是皇家冰窖水渠里才有的水藻。
白姑娘抄起杀猪刀抵住那人脖子：“说！你们盐枭和谁勾搭上的？”刀疤脸突然仰头狂笑，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就凭你们...还想查到尚书府...”
“嗖！”破空声响起。云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白姑娘后衣领往后倒。一支淬了毒的弩箭擦着她耳朵，“砰”地钉进石柱里。暗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刀疤脸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眼睛瞪得老大，没了气。
云初扑过去，从刀疤脸手里抠出半块铜符，上头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糖还是血。“西市李记的麦芽糖味儿。”头顶突然传来声音，把云初吓一跳。抬头一看，朝阳不知道啥时候趴在庙梁上，衣服还往下滴水，“他们家糖霜，只供户部尚书府办宴席用。”
话还没说完，庙外头突然亮起一片灯笼。盔甲碰撞声中，户部尚书带着一队官兵把破庙围得水泄不通。老家伙捋着山羊胡冷笑：“好啊，私通盐枭的逆党，今天就送你们上路！”
白姑娘把刀一横，刀刃上雨水往下淌：“老东西，到底谁送谁上路还不一定！”云初握紧怀里的玉佩和铜符，心跳得快从嗓子眼蹦出来——看来爷爷留下的秘密，牵扯的不只是盐枭这么简单。
混战瞬间爆发。白姑娘的杀猪刀舞得虎虎生风，砍翻好几个官兵。云初躲在石柱后头，突然发现庙墙根有块松动的砖。他使足力气一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从这儿走！”云初大喊。朝阳一个翻身从梁上跃下，顺手撂倒两个追过来的士兵。白姑娘边打边退，突然瞥见尚书腰间的玉佩——和棺材里那具尸体的一模一样！
三人刚钻进暗道，就听见尚书在后面咆哮：“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暗道里潮湿闷热，霉味呛得人喘不过气。云初摸着石壁往前跑，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水里。低头一看，暗道里的水流带着熟悉的暗绿色水藻。
“这地道通着冰窖！”朝阳突然说，“我前儿踩点的时候见过这水藻。”话音未落，前方传来铁链声和人说话的声音。云初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看见十几个大汉正往麻袋里装白花花的盐。
“这批货走水路，天亮前必须送到码头。”领头那人转身时，云初看清了他的脸——正是在棺材密室里说话的黑衣人！
白姑娘握紧刀，正要冲出去，云初一把拉住她：“等等！咱们现在冲上去，证据就没了。”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官兵的喊叫声。黑衣人立刻下令：“把盐都沉到水里！快！”
云初脑子一转，对朝阳说：“你绕到外头，把冰窖闸门打开。白姑娘，咱们去引开他们！”三人分工后，云初故意弄出动静。黑衣人果然带着人追了过来，云初边跑边喊：“来抓我啊！”
绕了几个弯，云初听见身后传来轰隆水声。转头一看，整间冰窖都成了水池，成袋的盐在水里慢慢下沉。黑衣人急得跳脚：“坏我大事！给我杀了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朝阳突然从屋顶破洞跳下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接着！”云初接住打开一看，是火药！白姑娘立刻会意，把火药撒在地上，用火折子一点——“轰”的一声巨响，浓烟西起。
趁着混乱，三人冲出冰窖。外头雨己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云初喘着粗气，看着手里的玉佩、铜符，还有从冰窖里顺出来的盐袋——这些都是扳倒尚书的铁证。
“走，去御史台。”白姑娘把刀插进刀鞘，“这回，定要让这些狗官尝尝被人沉河的滋味！”朝阳跃上墙头，望着远处尚书府方向：“天亮前，还有场好戏要开场呢。”
云初深吸一口气，东方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这场和贪官盐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