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简嘉坐在床沿,晨光透过纱帘落在摊开的医疗账单上。
她的手指顺着“匿名付款”那行字反复,昨夜发现的周氏内部账户编号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这串数字她太熟悉了,周连琛书房保险柜的密码牌上就刻着前几位。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显示“市三院财务科”。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对面传来年轻女声:“简小姐,昨天有位穿墨绿旗袍的女士来查您父亲的住院记录,说自己是周太太。她问了您的籍贯、高中学校,还有……”停顿两秒,“还有您父亲十年前在仁爱医院当护工的事。”
简嘉的指甲掐进掌心。
十年前?
仁爱医院正是周连琛母亲出事那年,周氏集团资助重建的慈善医院。
她想起三天前家族晚宴,周太太端着香槟经过她时,珍珠耳坠扫过她发顶,声音甜得发腻:“小简啊,保姆的工作证要别在胸口才规范,这种私人宴会,站在少东家身边不太合适呢。”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简嘉猛地起身,账单散落一地。
她弯腰去捡,一张泛黄的诊断单从最底层滑出——2013年5月12日,父亲因腰伤请假三天。
那是周夫人坠楼的日子。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简嘉攥着诊断单的手沁出冷汗,刚要敲门,就听见周连琛低哑的声音:“放大十点十七分的监控。”
她踮脚望去,电脑屏幕上,周太太的身影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一闪而过。
镜头切换到隔间,她正将一个信封塞进摄影师怀里。
摄影师点头哈腰的模样,像极了上周“简嘉与陌生男子私会”照片流出时,那家娱乐周刊的跟拍记者。
“她终于忍不住了。”周连琛的指节抵着下巴,眼尾泛红,“从你被传勾引少东家,到你爸的医疗费被查,都是她在推。”
简嘉推门的手顿住。
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想起昨夜他说“养你”时的温度,喉咙发紧:“为什么……为什么针对我?”
周连琛转身,电脑冷光在他脸上割出阴影。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夹,封皮落着薄灰,边角卷翘——是“2013.5.12周夫人意外坠楼事件调查”。
“十年前,我妈坠楼那天,有护工说看见个穿蓝布工服的男人在顶楼徘徊。”他翻开文件,泛黄的笔录纸发出脆响,“护工的工牌编号,和你爸当年在仁爱医院的工号,只差最后一位。”
简嘉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盯着笔录上的“护工简某”三个字,耳边嗡嗡作响:“我爸说那天他腰伤发作,在家躺了一整天……”
“所以她要坐实这个‘巧合’。”周连琛握住她发抖的手,“她需要你和当年的案子扯上关系,这样我就会厌弃你,她就能重新掌控我。”
客厅的水晶灯在午后格外刺眼。
周太太端着骨瓷咖啡杯走进来,珍珠项链在锁骨处泛着冷光:“连琛,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吃的花胶鸡,小简怎么没去端——”
“啪!”
文件夹砸在茶几上,震得咖啡溅出杯沿。
周连琛站在落地窗前,阴影笼罩整个沙发:“你当年买通护工伪造我妈精神失常的病例,现在又想栽赃她女儿?”
周太太的手指扣住杯柄,指节发白。
她望着文件里自己的签名复印件,突然笑出声:“连琛,你为了个保姆,查我?”
“查你需要理由?”周连琛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我忘了你摘走我妈项链时,她血滴在珍珠上的声音?”
周太太的杯子“当啷”落地,深褐色液体在米色地毯上晕开。
她猛地站起来,珍珠串随着动作摇晃:“你要为了她赶我走?你别忘了,我是你爸亲自娶进门的周太太!”
“从今天起,这栋房子的门,你跨一步试试。”周连琛掏出手机划开,“周氏集团的股份转让书我让人拟好了,你和你儿子的名字,明天就会从股东名单里消失。”
“你疯了!”周太太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妆面在眼下晕成模糊的团,“你妈死了这么多年,你还要为她发疯?”
“我妈没死在楼下。”周连琛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像在说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她死在你把项链塞进首饰盒的那一刻。”
夜色漫进主卧时,简嘉还盯着梳妆镜里的自己。
她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周连琛刚才拥抱时的温度。
门被轻轻推开,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像道温暖的墙。
“她说得对,你不该来这里。”周连琛蹲在她面前,指尖抚过她手腕上的红痕——那是刚才捡账单时被纸边划破的,“保姆不该睡主卧,不该让我半夜蹲在门口听她打呼噜,更不该……”他喉结滚动,“让我想把整个周氏都捧到她面前。”
简嘉的鼻尖发酸。
她望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说“汤太咸”却喝了三大碗。
原来那些刺人的话,都是没说出口的“留下”。
“所以。”周连琛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简嘉小姐,要不要换个身份?周太太的位置,空了十年。”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简嘉望着他睫毛下跳动的星光,点了点头。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周连琛拿起来看了眼,又放回原处。
“明天上午九点。”他吻了吻她的指尖,“周氏董事会,该让某些人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