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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水晶灯把人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简嘉跟着周连琛走进来的时候，后颈还残留着他出门前落在耳尖的轻吻——那是他在玄关替她整理衣领时，故意蹭过的温度。
"连琛来了。"周叔从主位上站起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简嘉的保姆制服，"这位是？"
"我的人。"周连琛拉着简嘉在长桌尽头落座，指节扣住她手背，"说吧，什么紧急董事会需要把我从床上叫起来。"
周叔推了推眼镜，黑色西装下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
助理立刻上前，将一份封着红蜡的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这是父亲临终前让私人律师公证的遗嘱副本。"他声音突然放沉，"内容是，若周氏现任继承人在半年内无法完成婚姻登记，所有遗产将由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就是我，继承。"
会议室炸起抽气声。
简嘉的指甲掐进掌心，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她想起昨夜周连琛说"明天让某些人知道谁是主人"，却没料到第一枪会打到她头上。
"半年？"周连琛垂眸她手腕的红痕，那是昨夜他替她贴创可贴时反复吻过的地方，"爸什么时候立的？"
"三个月前。"周叔翻开文件，泛黄的纸页间露出老爷子的签名，"当时你在国外谈并购案，父亲说怕影响你工作，没告诉你。"他突然笑起来，目光扫过简嘉发白的脸，"现在看来，确实该早点让你知道——毕竟有些身份，可撑不起周太太的位置。"
简嘉的耳尖发烫。
她能感觉到十二双眼睛像针一样扎在后背：有董事的审视，有周叔心腹的冷笑，还有周连琛握她的手在渐渐收紧。
"嘉嘉。"周连琛突然侧过身，指尖抬起她低垂的下巴，"怕吗？"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昨夜他说"周太太的位置空了十年"，想起他蹲在她面前说"想把整个周氏捧到她面前"。
喉咙发紧，她摇头："我信你。"
周叔的钢笔"啪"地摔在桌上。"连琛，你该清楚周氏需要怎样的联姻对象。"他扯松领带，"沈氏的医疗资源对我们新研发的抗癌药至关重要，沈小姐——"
"够了。"周连琛打断他，指节叩了叩桌面，"散会。"
"你——"
"我说散会。"周连琛站起来，黑色西装裹着冷硬的肩线，"遗嘱真伪需要验证，董事会改到三天后。"他牵起简嘉的手往外走，经过周叔时顿住，"另外，提醒你，沈氏上周刚和我们终止了合作。"
简嘉跟着他坐进加长林肯时，掌心全是汗。"刚才......"
"假的。"周连琛替她系好安全带，"遗嘱日期是父亲昏迷后第三天，他当时根本握不住笔。"他捏了捏她发颤的手指，"怕我不要你？"
"不是。"简嘉咬着唇，"怕你为了我被针对。"
周连琛突然笑了，指尖抚过她眉骨："傻姑娘，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别墅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铺在地毯上。
周连琛带着简嘉穿过书房，在胡桃木书墙第三块砖上按了按。"咔嗒"一声，暗门缓缓打开，霉味混着旧纸香涌出来。
"这是我妈生前的密室。"他打开壁灯，泛黄的日记本整整齐齐码在檀木柜里，"她坠楼前三天，把所有东西都锁了进来。"
简嘉伸手触碰最上面那本，封皮是褪色的浅粉，边角磨得发毛。
翻开第一页，刚劲的钢笔字跃入眼帘："连琛今天又把药吐了，我偷偷给他煮了酒酿圆子，他说太甜，却吃了满满一碗。"
周连琛的喉结动了动："她总说我口是心非。"
翻到最后几页时，一张照片从纸页间滑落。
简嘉弯腰捡起，呼吸猛地一滞——照片里是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抱着襁褓里的婴儿，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周母，三人笑得那样温柔。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墨迹己经晕开，但还能辨认："嘉嘉，是妈妈最信任的人的女儿。"
"嘉嘉？"简嘉抬头，眼眶发酸，"是我......的名字？"
周连琛接过照片，指腹轻轻抚过护士服上的工牌——"市立医院 简素"。"简素是你妈妈。"他声音发哑，"我妈日记本里提过，她当年产后抑郁，是简阿姨每天陪她晒太阳，给她织围巾。"
简嘉的手在抖。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有个很重要的朋友"，想起父亲住院时护士站的老护士说"简姐当年救过不少人"，原来那个"重要的朋友"，是周连琛的母亲。
"所以你......"
"所以你出现在我家不是偶然。"周连琛将她的手按在照片上，"是我妈在天上，把她最信任的人的女儿，送到我身边。"
门铃声突然炸响。
简嘉手忙脚乱把照片塞进日记本，周连琛己经替她理好头发："是周叔，我让张妈放他进来的。"
客厅里，周叔的皮鞋尖踢着地毯流苏。"连琛，我是来道歉的。"他扯出笑，"刚才在董事会说重了，沈小姐的事......"
"不必。"周连琛拉着简嘉在沙发上坐下，"你想说的是，让我娶沈婉儿保家产，然后把简嘉赶走？"
周叔的脸僵住。"我是为你好，保姆......"
"她是我要娶的人。"周连琛打断他，从茶几底下抽出那份遗嘱副本，"倒是你，伪造遗嘱的事，该怎么算？"
"你胡说！"周叔猛地站起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这是父亲......"
"父亲昏迷时用的是左手签字。"周连琛捏着纸页边缘，"你这份，是右手。"他突然发力，纸页撕裂的声响像道惊雷，"还有，十年前我妈坠楼那天，你在她的茶里下了助眠药，对吧？"
周叔的脸瞬间煞白。"你......你有什么证据？"
"护工的证词，监控录像，还有你书房保险柜里的药瓶。"周连琛把碎片扔在他脚边，"明天我会让陈律师把材料交给警方。"
周叔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花瓶。
水声溅在简嘉脚边，他却像没看见似的，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跑。
夜色漫进主卧时，简嘉蜷在周连琛怀里，指尖着他胸前的纽扣。"你妈妈的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她说，如果有天她不在了，要我好好活着。"周连琛吻了吻她发顶，"还说，如果遇到一个总把'没关系'挂在嘴边的姑娘，要抓住她，因为那是能照亮他人生的光。"
简嘉的眼泪砸在他衬衫上。"那你抓住了吗？"
"早就抓住了。"他收紧手臂，"从你第一次替我煮酒酿圆子开始，从你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开始，从你说'汤太咸我再煮一碗'开始......"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帘。
简嘉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她摸过来一看，是条未读短信："简小姐，明天上午十点，市立医院老院长想约你聊聊。"
她刚要放下手机，周连琛己经瞥见屏幕。"市立医院？"他挑眉，"和简阿姨有关？"
"不知道。"简嘉把手机倒扣，"明天再说吧。"
周连琛低笑一声，替她掖好被角："睡吧，我的光。"
简嘉闭眼前，最后看见的是他在月光下温柔的眉眼。
她不知道，明天那通看似普通的邀约，会将十年前两个母亲的秘密，彻底摊在阳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