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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简嘉站在周太太院门前，指尖刚要叩门，门内传来青瓷茶盏轻碰的脆响。
她顿了顿——昨夜周连琛替她挑的月白色棉麻裙角被风掀起，露出脚踝上那截他亲手编的红绳，像团小小的火焰。
"简小姐请进。"女佣掀开门帘，檀木香气裹着茉莉香片的甜润涌出来。
周太太坐在雕花博古架前，银白卷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光，腕间翡翠镯子碰着茶盘，叮铃一声。
简嘉刚要行礼，周太太己扶着她胳膊坐下："别拘着，我就爱看你这样清清爽爽的模样。"她推过一碟桂花糕，"连琛说你爱吃甜的，这是我让厨房用去年窖的蜜渍金桂蒸的。"
简嘉指尖触到瓷碟边缘的温度，忽然想起周连琛总说"奶奶最会哄人"。
可此刻老人眼底的温和不似作伪，她喉头发紧："谢谢奶奶。"
"谢什么。"周太太舀了勺茶推过去，"我就爱看年轻人眼里有光。"她的手指抚过腕间镯子内侧，简嘉瞥见一道极浅的刻痕，"你父亲的病......我听连琛提过。"
简嘉刚要开口，周太太己从锦盒里取出枚羊脂玉镯。
玉色润得像要化在晨光里，"这是我嫁进周家时，母亲塞给我的。"她托起简嘉的手，镯子圈住手腕时带着体温，"我看你啊，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总把苦往肚子里咽，偏生眼里还装着星星。"
简嘉盯着腕间玉镯，忽然想起周老爷子昨天说的"真心藏不住"。
喉间那团热意涌上来，她膝盖一弯跪在软毯上："奶奶......"
"傻孩子。"周太太轻轻拍她后背，指甲盖在玉镯刻痕上按了按，"起来，莫要折了我的寿。"
院外传来汽车鸣笛，是周婉婷来接简嘉去基金会。
简嘉起身时，袖角扫落了茶案边半开的相册——一张泛黄照片滑出来，年轻的周太太抱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和周老爷子给她看的那张一模一样。
"那是连琛三岁。"周太太弯腰捡起照片，指尖在男孩嘴角的糖渣上停留片刻，"那时候啊，他笑起来能把人的心都甜化了。"
简嘉攥紧腕间玉镯，忽然读懂了周老爷子说的"刺扎在外面"。
她朝周太太深深鞠躬："我会好好照顾连琛的。"
"我信。"周太太望着她跑出院门的背影，指尖着翡翠镯子内侧的"叶"字，嘴角笑意渐冷。
基金会顶楼会议室内，周婉婷把平板电脑拍在桌上："今晚义卖晚会的拍卖流程我改了三版！"她划开PPT，"珠宝区放在水晶灯正下方，书画区用暖光，拍品册我让人加了AR功能，扫二维码能看藏品3D效果。"
老吴推了推金丝眼镜："安保组我调了二十个便衣，主入口和安全通道各设三个岗。"他指了指桌上的对讲机，"每半小时跟我汇报一次，出问题三分钟内控制现场。"
林叔掀开保温箱，露出刚送来的茶点："马卡龙要等开餐前半小时摆，芒果慕斯得冰着。"他摸了摸桌布垂边，"桌角包了软皮，不会磕到客人。"
简嘉翻着最终确认单，笔尖在"医疗点"那栏顿住："急救车要停在侧门，医护人员穿便衣。"她抬头时，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发梢，"辛苦大家了。"
周婉婷戳她胳膊："说什么呢？
你可是把我从法国飞回来的！"老吴笑着摇头："简小姐统筹的项目，我干了二十年财务，头回见准备得这么周全。"
晚会现场的水晶灯亮起时，简嘉站在后台看着电子屏。
拍品一件接一件成交，善款数字跳到八百万时，周婉婷突然拽她："看！
那幅《春山图》起拍价五十万，现在到三百万了！"
最终数字定格在一千两百万时，主持人宣布结果的瞬间，全场掌声如潮。
简嘉望着台下举牌的客人们，忽然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说"嘉嘉要做小太阳"——原来她真的能照亮别人。
深夜回周家时，梧桐叶在路灯下簌簌落着。
周连琛靠在车门边，见她过来便伸手接过手包："累吗？"
"不累。"简嘉往他怀里钻，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裹住她，"今天......我好像有点明白爷爷说的'承担'是什么意思了。"
周连琛低头吻她发顶："我的嘉嘉本来就该站在光里。"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的红绳。
简嘉忽然抬头："连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没有如果。"他收紧手臂，喉结抵着她额头，"你上次发烧说胡话，说'饼干烤焦了'，我蹲在厨房烤了半夜；你说想看雪，我让人在庭院堆了个星期的冰；你说'嘉嘉要永远陪着连琛'......"他声音发哑，"我把这句话刻在书房保险箱里了。"
简嘉摸他后颈，那里有道浅浅的疤——是小时候为护母亲被碎玻璃划的。
她吻了吻那道疤："我也刻了。"
凌晨两点，周连琛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
他摸黑接起，老赵的声音带着急促："少东，医院监控查到，护理部换岗那晚有个穿保洁服的人在简先生病房外逗留二十分钟。"
周连琛掀开被子坐起，床头灯亮起时，简嘉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
他轻拍她背，声音却冷得像冰："查身份证，调附近路口监控，三小时内给我结果。"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简嘉睡熟的脸。
腕间玉镯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他忽然想起林叔说今晨去医院，发现简父病房悄悄换了VIP楼层，床头还多了个24小时看护。
晨光漫进窗棂时，简嘉站在穿衣镜前。
腕间玉镯映着她眼底的坚定——周太太昨天说"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周老爷子说"连琛藏不住真心"，还有昨夜周连琛说"刻在骨子里"。
她转身拉开门，周连琛正倚着门框，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
见她出来，他伸手要抱，却被她攥住手腕。
"连琛，"简嘉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我昨天在奶奶房里，看到了那本相册。"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照片——是周太太年轻时的胸针，和十年前新闻里周连琛母亲坠楼时戴的那枚枫叶胸针，纹路分毫不差。
"我要查清楚当年的事。"她把照片按在他心口，"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周连琛的手指颤抖着覆上她手背。
窗外传来林叔的声音："简小姐，老爷说今晚六点，全族到主厅用晚餐。"
简嘉抬头，看见周连琛眼底翻涌的暗潮里，有簇小火苗"腾"地燃起来。
